金童成亲冲喜,大概真有几分作用,太后的精神头渐好了,皇帝和孩子们每日都会去陪伴老人家,太后如今就只盯着周宁的肚子,还想撑着抱孙子。
皇后瞧着太后似还能撑一段时日,便忙上了婧儿的亲事,她还是中意姜骏,传了镇国公夫人来宫里说话,后者言谈间多夸婧儿,贬低自家的孩子,又说她娘家侄女和姜骏合得来,她和娘家弟媳也有意,届时事情若成了,还望皇后娘娘能下个懿旨赐婚。
镇国公如今是朝中最堪大用的顶梁柱,王夫人两个儿子又争气,凭她在京里横着走,对上皇后都不怵。皇后被她气了个仰倒,午饭都不留她吃便送客了。
姜家的老夫人身子不成了,死前最惦记的就是爱孙姜骏的亲事,某日下午她似是回光返照了一般,忽然精神起来,召了满府子孙过来,分她的私房体己,着重提了姜骏的亲事,她目光不善地看了眼儿媳,拉着镇国公和姜骏的手道:“我最放不下的就是阿骏,阿骏的亲事还没着落,我死也难瞑目,王氏,我把话放在这儿了,你娘家侄女我看不上,莫让她来坑害阿骏,阿骏的媳妇,一定要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贵女,我瞧着柔嘉郡主和林家的丫头都不错,阿骏你只管找个自己喜欢的。”
王夫人不敢置信,这老东西,死就安分的死,死前还要来坑害她一把,楚翘怎么不好了?柔嘉郡主和林长玉不过占了出身好,其他那样比得上楚翘?
镇国公是个孝子,母亲临终前的遗愿,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违背,老夫人说了这一段话后,接下来的几日便很不好了,镇国公为了让母亲走的安心,风驰电掣的和长宁候定下了儿女亲事,先合八字换庚帖,六礼押后。
王夫人气的几近呕血,柔嘉郡主都比林长玉强!阿骏本来就是皮实性子,那个野丫头再嫁进来,两人凑在一处能上房揭瓦。
“你看不上柔嘉郡主,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给驳了,现在腆着脸凑上去,皇家的姑娘轮得到咱们家挑拣?”
王夫人恼怒道:“那怎么就定林家丫头了,那丫头性子有多野你不晓得?”
“那丫头和你儿子从小玩到大,物以类聚臭味相投,你瞧不上人家姑娘,怎么不看看你儿子什么德行?”
什么锅就配什么盖,姜骏就是这样的性子,娶了哪家的淑女名媛,莫欺侮了人家的好姑娘。
皇后在宫里听说了林长玉和姜骏定亲的事情,喜得拍案大笑,“我当她娘家侄女有几斤几两,还看不上我的女儿,这回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娶了林家的野丫头,以后婆媳大战有的是热闹看!”
皇后兴冲冲地去找皇帝下赐婚圣旨,“镇国公和长宁候都是朝中帅才,两大勋贵之家结亲,可不能寒掺了,陛下给个脸赐婚,岂非让他们面上有光?”御赐的婚事想和离都不成,就让你们一辈子窝里斗去。
皇帝哪里不知道皇后这小心思,在镇国公夫人身上吃了瘪,如今找场子去了。
“他们两家没来求,朕做什么这样殷勤?且姜家老夫人身子不好了,这眼下赐的什么婚?你要赐你去赐。”
皇后当然要赐,非但要赐婚,还要大张旗鼓地赏赐,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桩天赐姻缘。
镇国公夫人在家中收到了皇后的赐婚懿旨,摆了香案迎接,面对颁旨太监的恭贺之词,她笑得脸僵。
姜骏倒是迷迷糊糊呆呆滞滞的,他怎么和阿玉定亲了,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是察觉不到阿玉对他的心意,可他着实不爱阿玉那样的凶丫头,他心仪的女子是婧儿和楚翘表妹这样的,只是前者是他心中女神,怕娶回了家对她不好,二人成了怨侣,那可太遗憾了,后者又太过娇纵了些,在认识婧儿之前,他很喜欢楚翘表妹,后来知晓了另一种温柔美好,便不爱娇纵黏人的女子了。
所以他对自己的亲事也没个成算,家里不赞同他娶婧儿,他有几分遗憾,又有几分庆幸,只望婧儿日后嫁个好人,不阻着他们一处玩耍便好。母亲想让他娶楚翘表妹,他又犹犹疑疑的,觉着楚翘表妹不太适合嫁给他,但也不是那样抗拒。
结果这两人都与他有缘无分,最后竟是阿玉和他定了亲,娶阿玉呀,阿玉成婚后会收敛性子好好和他过日子么?
婧儿在宫里听说了这桩喜事,和婷姐儿约了去长宁候府给林长玉庆祝,同窗多年,她们太清楚林长玉对姜骏的心思了,如今她心愿得偿,作为一路见证这份感情的好伙伴,她们怎能不去道贺。
婷姐儿小心翼翼地看婧儿的脸色,婧儿问她看什么,她斟酌着语气道,“阿玉和阿骏定亲了,你怎么办?”
婧儿嗔她:“咱们家的姑娘还愁嫁不成?你还问我怎么办?你比我还大半岁呢,哥哥都已成亲了,阿玉也定了亲,你不急,倒来关心我。”
婷姐儿瞪她,“现在说你的事呢,你扯我干什么?阿骏一直喜欢的不是你么?他现在又和阿玉定亲,这这样好么?你对他又是什么想法?现在是由衷地去祝贺他们么?”
“这话在我跟前说说就成,在旁人面前可别叨叨,日后也不能再说了,咱们和阿骏阿玉都是一道长大的伙伴,他们两人成了,远比哥哥和周姐姐,明钰和妤姐儿成了更让咱们开心不是么?他们俩才是真正的内人,日后也不会同咱们生分了,有了孩子又管咱们叫姨又管咱们叫姑,那定然是我除了自己亲生的和哥哥的孩子外最喜欢的晚辈了。”
婷姐儿松了一口气,道:“我好早之前就担心,你和阿玉日后会姐妹争夫,坏了情谊,你能放下可就再好不过了,天子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吊死在姜骏这颗歪脖子树上,日后会有更好的人来配你。”
婧儿很不喜欢婷姐儿这副同情语气,好似她是竞争失败了的那个,她必须证明清白,是她不想争,可不是没争赢。
“从来便没拿起过,谈什么放下,你以后可别再说这话,我不爱听,阿玉也不爱听。”
婷姐儿吐吐舌头,“晓得了晓得了,日后再不说了。”心道婧儿爱面子,不想再提起这事了,那她便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