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骥夫妻俩在姑苏的小镇上住了半月,天气好时会去城中逛逛,若天气不好,秋雨绵绵的日子,夫妻俩依偎着坐在檐下看雨也能看半日。
婧儿带了把琴来,偶尔兴致来了,坐在窗边对着雨幕抚琴,不似在京里时每回弹琴必要净手焚香,来了这儿兴趣所至随手拨弄几下,更觉肆意轻快。
院子里的睡莲被雨打的乱颤,她会让人去支一把伞挡着,那地上不知到是哪里的蛤蟆被雨水冲了进来,跳到她脚边,将她吓了一跳,以前在御花园的池塘里也不是没看过青蛙,去城郊庄子上也看哥哥他们摸过泥鳅抓过蛤蟆,但以前只是远远看着,跳到她脚边来时将她吓了一跳,怎么长了一个这样的脑袋,和蛇头一般,看着怪瘆人的,浑身上下还长满了黑疙瘩,她知道蛤蟆有许多种类,都不咬人的,反而还吃害虫,是个好东西,可这个种类也太丑了吧。
姜骥揽着她后退些,让人进来将这东西赶走,金戈走进来,看到是只癞蛤蟆,想着女主人娇弱,怕这些玩意儿,便道“是只蟾蜍,这可是祥瑞,祥瑞进屋,想来是有好事要来了,可不能赶走了”
“不能赶走,还要把它供起来不成?快把它弄走,它都要跳到我脚上来了。”
婧儿躲在姜骥身后,看着金戈把那东西拿根小棍子赶出去了,她才敢出来,让糯米快来把地拖一拖,有些膈应呢。
不过她这会儿想起来膈应,到了晚上吃青蛙肉的时候便分外欢快,她是来这儿之后偶然吃过一次,只剃了大腿肉出来,加红椒青椒泡椒蒜仁爆炒,很有些辣味,婧儿向来口味清淡,但她以前跟着金童和婷姐儿等人混玩时也没少尝新鲜,她不太能吃辣,但许多辣味菜色也是极好吃的,那是一种痛并快乐着的美味,她若碰上了,冒着泪汗齐流也要偷偷吃个过瘾。
她当时不知这是青蛙,只是觉得肉质鲜美,吃了一回还想吃第二回,问了小二这是什么肉,他说是牛蛙肉,当时就把她恶心了一把,牛蛙?是蛤蟆?
糯米给她讲解了一下,“牛蛙不是蛤蟆,是比蛤蟆大很多的蛤蟆,总之,青蛙您看过吧,牛蛙比青蛙还大,不过青蛙身上是青色的,牛蛙是土黑色的。”
婧儿想了一下,那不就跟蛤蟆差不多么?她竟然在吃蛤蟆?一想到那玩意儿在地上一蹦一蹦的,她便犯恶心,当时便干呕了几下。
但是她恶心过后,晚上回去想起来,躺在床上嘴里开始泛唾沫星子,忽略那东西的原型,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翌日她期期艾艾地和姜骥提起,说还想吃牛蛙,姜骥笑了她几句,便想法子给她买了一些来,顾忌着牛蛙相貌略丑,怕婧儿想到了又犯恶心,便给她寻了稍稍好看些的青蛙来,听人说青蛙肉比牛蛙肉还鲜美些,只是个头想凑齐一碗要费许多只,更别提这些贵人都是只吃腿上那一小块肉,其他地方都不要,要做满一碗不容易,不过姜骥出得起钱,这镇上的人家便都去捉青蛙,捉来卖给他们家。
姜骥他们是租住的农家小院,原本这儿就只有一对老夫妇,子媳们都出去做生意了,他们老两口住在乡下,定期会接到儿子汇来的银钱,老家这院子也修葺的很宽阔,夫妻俩不必外出做活计,便每日在屋里扣扣索索,将院子打理的很精致,种满了花花草草,金戈他们寻过来时,觉着这户人家淳朴,便租了他们的院子,也能给两个老人家额外添一笔收入。
姜骥他们一行人住进来后,这老夫妻两个便负责家里的洒扫做饭,老太太做的饭菜还挺合婧儿的口味,青蛙送来后她便开刀剃肉,看着这一只只鲜活的小东西被在她手里丧生,老人家有些不忍,这乡镇人家许多都会去捉鱼捉青蛙吃,有许多小孩儿也会去钓蛤蟆喂自家的鸡鸭,弱肉强食,这些小东西没人强,可不就得被人吃了嘛,但是这种吃法也太浪费了,就要人家一双大腿,其他地方都不要,得杀多少只青蛙才能满足那位的胃口啊。
老太太暗暗摇头,人家怎么过活她不好置喙,做好了便给那位贵客送去,婧儿吃着满意,便会给些赏钱,还让初露她们去学,日后回了京里还要做给她吃。
如果不是她某日夜间吃完青蛙后后又喝了些菊花凉茶,而后腹泻,泻了出血出来,她对这桩美食怕是罢不了了。
他们此行带了个太医出来,便是婧儿郡主府里养着的田太医,是个擅妇幼科的太医,婧儿拉了肚子后便请了他来看,这田太医沿途虽跟着他们,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素日里他们出去玩,他也不跟着,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没他们年轻人精神,只每日窝在屋里研究医书,隔三差五给两个主子请请平安脉。他曾劝过郡主,近来吃的有些杂,寒热交替,对肠胃不好。郡主原先在宫里时也是极金贵的人,注重养生,如今一朝出笼,便有些放纵了,嘴上应着好,实则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毕竟还是年纪轻的姑娘,喜欢玩乐是天性,世子又凡事依着她,他老人家劝了几句,主子们不听也无法,这不如今吃坏了肚子,就知道来找他了。
结果他一诊脉,这岂止是吃坏了肚子,还隐隐有些滑脉,听郡主说泄出了血,他是清楚郡主的信期的,没这样快才是,难道是近来胡吃海喝信期紊乱了?他细问郡主,是怎么个疼法,是肚中肠胃疼,还是小腹宫房疼,郡主蜷在床上,说哪哪儿都疼。
时日尚浅,太医也不能确诊,只是先开了安胎止血的方子,就算不是有孕,吃这药顶多让郡主葵水闭塞,他日后再调理便是,可若真是怀了胎,他给开了别的药,可就出大问题了。
得知婧儿可能是怀孕了,夫妻俩都有些懵,他们这阵子纵情潇洒,似乎都忘了这个问题,他们是身体健康的年轻夫妇,没做避孕措施,怀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她这阵子常出门游逛,逛街一整天不带歇的,沿途各色小吃零嘴儿吃了不少,夜里又嬉闹到很晚,难怪如今肚子不舒坦了,人家怀胎都是小心翼翼的静养,她却到处混玩,如今动了胎气,孩子会不会不好?
姜骥亲亲她的额头,让她放轻松些,“不打紧的,咱们也没磕碰着,只是近来活跃了些而已,你看这乡下人家许多农妇怀了胎还要下地干活呢,你算养的娇贵了,多动动对孩子好,我们姜家的儿郎皮实的很,你不必担心孩子的健康问题。”
虽太医还没确诊,但夫妻俩都做好了迎接新生儿的准备,姜骥已经有了一双子女,比婧儿镇定些,婧儿满心的担忧,后悔这阵子不该太放肆,早知当初应该多带些丫鬟婆子出来的,怎能听了姜骥的话,就带了两个丫鬟,太医虽上了年纪,毕竟是男子,如今伺候起来诸多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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