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2章 背后之事(1 / 1)夏胡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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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永乐年间,大修北京城,疏浚运河,加之长城沿线战事频繁,征夫徭役异常繁重,导致白莲教唐赛儿起义。战乱加之朱棣大开杀戒,导致山东布政司人口锐减。

江西填湖广,山西迁河南,于是朱棣也效仿洪武年间的人口迁徙。一户姓卢的人家,当时落户千佛山脚下,就是当今卢家庄。

卖梨老头出卖了小花,白员外那帮专门收猪的,早听到了消息。

卢老汉家,背靠一座山峰,离大路口并不远。

然而这帮人,却三三两两地蹲在在路口观望。

伙计甲:“哎,布政使,按察使,老部堂,连知府也被喷了狗血,咱们惹不起啊!”

伙计乙:“闹了杏坛书店和鲁国当铺,白管家连个屁也不敢放。”

伙计丙:“那小子脑子不正常,一阵一阵的,我看……”

伙计丁:“我看你个头,万一那一阵落在咱们头上呢?”

……

胡排凭借杀猪刀,闯出了威名,众人议论纷纷,谁也不敢上前抢他的猪。

收猪把头名叫汤来,他想起自家一堆老小,眼望卢家那破院子,再也不敢有鬼子进村的嚣张了。

白员外也横,但和胡排比起来,那就长江后浪推前浪了。就是喷知府一脸狗血,给他白员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伙计甲忍不住了:“汤头,咱们就在这瞎瞅?”

你他娘的不废话吗,我汤来何尝不想去抢?

他心里大骂,抬头看了看太阳,叹了口气:“等太阳落山再说。”

一下午都不来,说明胡排挣钱的方式,遭到了家里的反对。他家里冒烟,自然就不会来收猪了。

然而汤来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

胡屠夫、丁屠夫夹着卢老,沿着大路过来了。

三人看到汤来一帮人,也吃了一惊。

这汤来是白员外的铁杆小弟,因为同行竞争,以前都懒得搭理胡屠夫。

然而他想起胡梅学道夫人位置稳了:“呦……”

他急忙跑过来作揖,“胡屠夫……不,胡家翁……”

他脸上堆出了灿烂的笑容,“原来是胡家翁大驾光临,失迎,失迎!”

刚要下示意回礼的胡屠夫,顿时一愣:

失迎?

胡家翁?

啥意思啊?

丁屠夫急忙伸肘,暗中顶了胡屠夫一下。

胡屠夫顿时醒悟过来,脸上也堆出了职业笑容;“原来是汤老弟,失敬,失敬。”

那帮小弟一看形势,急忙跑过来作揖,一口一个胡家翁,弄得胡屠夫浑身局促,然而手上还不得不连连拱手。

来卢家庄的任务是收猪的,如果空手回去,岂不是被骂?

汤来趁小弟们打招呼的空当思索了一下,急忙咳嗽了两嗓子。

小弟们一愣,纷纷让出了场地。

汤来脸上又堆出了笑容:“胡家翁,卢老汉家这头……这头哼,可是俺们先……”

“咳咳……”

他娘的,谁敢扫老子的兴?

汤来暗骂一声,仰着脑袋,眼光擦着胡屠夫的肩头望去,竟然是胡大公子,顿时浑身一哆嗦。

胡排表面愣头愣脑,似乎在和树上的黄鹂眉来眼去,但一只手悠着如意钩,另一只背后握着杀猪刀。

顶撞孟中高,连摆范进两道,杏坛书店,鲁国当铺,四方茶楼,杜康酒楼等等,更何况学道夫人……

想起自己一家老小,汤来脸上急忙堆出了笑:“胡家翁,您忙,您忙。”

小弟们见汤来扭头走了,个个对头愣。

胡排又咳嗽了一声,这帮家伙纷纷反映过来:“胡家翁,您忙,您忙!”

他们纷纷向胡屠夫作揖,忙不迭地去追汤来。

胡屠夫机械地回礼,脸上愣的出奇:怎么一回事?

以前这帮小子对我爱理不理,今日……

丁屠夫又顶了他一肘子:“你家胡阁老使暗劲了。”

胡屠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即伸拳给了他一下。

躲在暗处围观凑热闹的村民,一见汤来一帮人走了,终于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

因为正德诏令,白员外的人马收猪,犹如鬼子进村一般。卖梨老头黏上胡排,当时有村民在场,所以胡家要来收猪的消息,犹如雪花一般,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从胡排对卖梨老头的态度来看,胡家收猪,显然比白员外收猪靠谱的多。

以前村民嘴里的胡屠夫,此时也成了胡家翁。

胡屠夫从来没享受过这等待遇,受宠若惊。

胡排悄悄附耳:“爹,跟他们磨叽什么,收猪要紧。”

“咱家刚要开张,这么多父老来捧场,哪能给人家冷屁股?”胡屠夫忙不迭地向村民还礼。

胡排知道白员外不会善罢甘休,收猪越快越好。然而前世那么多大学生村官,饱含热情,却顶不上村长一句话。他觉得这明朝的乡村情况,和前世也差不多了,表面淳朴热情,一旦涉及里面,事情就复杂了。

他不愿往里搀和,只好一边呆着去了。

高级背着破书笈去卖字帖,好像要给老娘凑医药费。

胡排自家还没开张,有心也顾不了他。

看到他的背影,他顿时想起杏坛书院那些学子们:也不知道老姐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提督学道范府,外面被杏坛书院的学子,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高喊弘治先皇的公平公义,要求范进就‘谁送的礼多谁就中举’,给个说法。

外面虽然闹得的凶,但有卫队和家丁严防院落,问题不大。

胡梅倒是担心起胡排来。

这事的起因,毕竟是胡排曝光了礼物引起,胡梅担心有人对胡家不利。

“兜儿他爹,有人欺负阿排怎么办?”

“哎呀,咱自家都火烧眉毛了,你还顾他?”

“外面有人守着,学士们虽凶,手里又没家伙,你怕什么?阿排那脑子一阵一阵的……”

“就是因为他脑子一阵一阵的,你看外面,不都是拜他所赐?你们姐弟弄了杀猪刀计划也就是了,他竟然节外生枝,又把礼品盒子给打开,要不是我搭上刘瑾,他吓跑了按察使的外甥女,光是齐强的按院……”

“你还惦记着那马猴脸面!”

胡梅想起按察使的外甥女就来气,伸手抄了鸡毛掸子,一下子就把范进的帽子给打歪了。

“哎呀,夫人,夫人,停……”

范进一看不妙,急忙从椅子上出溜了下来,围着桌子躲。

以前胡梅骂过范进没用,不过妇道操守,绝不敢动手打。

可如今她被胡排给唤醒了女权,刚操过杀猪刀的手,根本不客气。

鸡毛掸子威力不比杀猪刀,但挨一下也不轻。

夫妻俩围着一张桌子,走马灯似地转。

范进不是奶爸,以前除了读书,什么都不管。做了官更是忙于官务,所以孩子知道叫爹,但没多少感情。

此时见范进挨揍,范兜和范鱼,笑得咯咯响。

张依德和一众家丁丫鬟,也捂嘴偷笑。

范进的官衣被桌子腿缠了一下,啪地一声,肩膀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他忍着疼,一把抓住了鸡毛掸子,压低声音:“夫人,夫人,下人们笑话呢!”

胡梅这才察觉下人们的表情。

一双儿女更过分,她扬手想打,想起曾经饿死的三个孩子,手轻轻摸了摸小脑壳,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范进看她表情,也想起了那饿死的三个孩子,肩膀脑袋上顿时感觉不到疼了。

可他心里却更疼了。

他虽恨胡屠夫两口子,可范兜和范鱼能够存活,还多亏胡家帮忙。

尽管孩子和胡排的感情,比他深多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女。

哎,想当年我范进连老娘孩子都养不活,哎……

他内心感叹了一阵,伸手把两个孩子揽在了膝下。

“兜儿他爹,你没事吧?”胡梅见范进额角一块淤青,急忙伸手揉揉。

她这一揉,范进顿时又哼唧起来。

范兜见他胡子翘了起来,忍不住笑了;“阿爹挨打了,再也不敢欺负阿娘了!”

范鱼也笑:“阿娘和舅舅把后娘赶跑了,阿爹再想后娘,阿娘还要打。”

范进鼻子差点气歪了。

张依德忍住笑,急忙把两个孩子抱走了。

一众家丁丫鬟,也捂嘴识趣地下去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胡梅终于忍住笑:“兜儿他爹,你看,孩子都不想成为后娘养的。”

“哎,都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范进一肚子鸟气,连连摆手。

胡梅急忙倒了一杯茶:“那阿排怎么办?”

“他……他能有什么事?”

“咱家被围了,万一有人趁机欺负他怎么办?”

“欺负他?”

范进急忙喝了一口茶,连连摇头,“济南府能欺负他的,还没生出来呢。”

“你怎么能如此肯定,他脑子一阵一阵……”

“哎呀,夫人呐,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认为他傻?”

“不是我这么认为,大家谁不这样认为,就是阿爹阿娘,也经常被他气得……”

“哎呀,众人都很聪明,所以他就傻啦!”

范进愤愤地敲了桌子,“连杀猪刀计划这种鬼主意,他都能想得出,他是不是真傻,你真的就看不出来?”

杀猪刀计划,对范进来说,的确是够损的,可毕竟帮胡梅赢得了家庭主权。

看范进气得鼓鼓的,胡梅心里既高兴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急忙锤背;“当家的,事儿都过去了,咱都不提了!”

两嘴一张,说的挺轻巧!

范进心里嘟囔了一句。

其实他很想收拾胡排,可老婆第一次给自己锤背。

他仔细过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范进学院的规章制度,那是正德朱批,胡排不但为难孟中高还逃学,他竟然没事。

弘治以孝治国,号称海内承平,儒家士大夫政坛稳固,圣人之道不容非议。这种环境下,胡排拿论语擦屁股,自己亲自出面,竟然奈何不了他。

提督学道乃三品钦命,胡排不但鼓捣杀猪刀计划,还当面曝光山东大员的礼品。布政使、按察使、老尚书、知府,就是包括自己,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拿这个治他的罪。

范进想来想去,实在是搞不明白,胡排怎么突然之间,脑袋就灵光了。

尽管胡排能鼓捣出杀猪刀计划,但胡梅觉得这是他上学开了一点窍而已。

想起胡排经常拿着杀猪刀唰唰唰,胡梅催促:“兜儿他爹,你快想想办法。”

“哎呀,他忙着复业,好滴很,你用不着担心他了。”

“你怎么知道?”

“他把宝钞砸在了依德脸上,阿排要是真的傻,他能知道宝钞什么东西?”

“宝钞……好啊,我家被布政司抄了家,你连个屁也不放,竟然还送宝钞。”

胡梅又拿起了鸡毛掸子。

又来了!

范进急忙拿椅子掩护;“你不是让我想办法吗?”

胡梅一愣,随即琢磨范进刚才的话。

按胡排以往的个性,宝钞那数目比银子值钱多了。为此,胡屠夫卖肉不注意的情况下,胡排经常收客人的宝钞。

可是范进竟然给胡屠夫宝钞,这太恶心了。

胡梅大眼一瞪:“你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

朝廷发给我的,正当所得嘛!

范进心里这么嘟囔的,可脸上却堆出笑容:“夫人,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生气也办不了事,胡梅扔了鸡毛掸子。

范进于是把送宝钞的事说了出来。

他怕胡梅动手,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夫人你想,宝钞虽然等同擦屁股纸。但以大人的脾性,他怎么敢扔?阿排砸在了依德脸上,就相当于砸我脸上了啊!”

想起胡家什么也没有了,自己送的礼物,也被胡排当垃圾给扔了。

胡梅脸上一阵火烧,急忙起身:“那我送些银子过去。”

“哎哎哎。”

范进急忙伸手拦住,“阿排那么大的脾性,怎么肯收咱家的银子?”

“我是他姐,他还能砸我脸上不成?”

“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范进忽然觉得,妇道人家和他想的不一样,急忙扶着胡梅,“夫人,你先坐,先坐。”

接着他倒了一杯茶:“常言道,成家立业。阿排马上就十六岁了,大人软性子惯了。所以眼下你家需要的是立业,只要业立,生计有了保障,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咱家虽然能给银子,可你也知道,咱这银子来的不正。咱尽量不要把这不正,带给你家。大人和阿排靠自己的手艺立业,那就是他们该挣的,到时候谁也好多说什么……”

范进说了一大堆,胡梅总算是听明白了。

胡排扔了自己送去的礼物,砸了范进送的宝钞,说明他根本不想依靠范家。

可是想起正德诏令,胡梅有些担心:“我家要是真的开始杀猪,岂不是有人要找麻烦?”

“白员外也在杀,布政使儿子的功名,在我手里,谅他也不敢和我过不去。”

“可咱们现在出不去……”

嘭地一声响,一枚石子砸破了窗户,两口子皆吓了一大跳。

范进不想跟老婆扯淡了:“快,快去照看孩子。”

“那阿排怎么办?”

“我让依德想办法,你快去。”

此时院子外面的学士们,有的忍不住了,土坷垃树枝子乱飞。

两个孩子顽皮,胡梅只好去了。

范进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连连感慨:

哎,阿排啊阿排,就你这离经叛道,要是弘治当年,凌迟都不足平天下仕人之愤。

可惜弘治已经过去了,当年的一帮老臣,竟然胁迫起新皇来了。

刘瑾出来搅局,儒家士大夫所竭力维护的‘正统’,那就一文不值了。

这年头,太愚蠢的人,成不了事。

太聪明的人,不但成不了事,还经常坏事。

可笑的是,人人都以为自己很聪明。

可他们也不回头看看,认为自己聪明的,没有一个成事的。

哎,闹了这么多事了,能看懂阿排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如此正德当朝,将来一定不一般。

范进感慨了好大一会儿。

院外的学子,闹事不是一次二次了,所以他根本不担心。

明朝中前期,历来禁绝书院。

正德亲批范进学院,只收了三十六个学生。

所以范进心里很清楚,正德只是要他做榜样的。

所以作为提督学道,他不把杏坛书院给禁了,已经不错了。

可是嘭地一声响,一块板砖将窗户砸碎了。

范进立即破口大骂:“一群愚蠢的家伙,读了圣贤书,礼仪全被你们吃狗肚子里了。这要是洪武永乐在世,定扒了你们的……”

“官人,官人,大家快顶不住了,快想想办法。”张依德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砖头石子瓦片子,满院子乱飞,范进这才意识到,这次学潮不简单了。

他首先想到了武力镇压。

可是都指挥使马泰,和文官不对脾气,山东大员除了马慕君,其他的他一个也看不上眼。

布政使、按察使等人,一定在看自己的笑话。

他情急之下,又想到了胡排。

这废柴不少野路子,一定有办法。

于是他急忙吩咐:“依德,你快想办法出去,把那废柴给我叫来。”

“叫家舅?”

张依德吃了一惊,满脸委屈。

范进瞪了一眼:“这事就是他给惹出来的,他一定有些烂招能对付。”

可张依德怕了胡排,根本不敢去。

“你说给大人,谅他也不敢不来。”

砖头砸的啪啪响,范进急的抓狂,“快去啊!”

张依德只好拿了一块摊子,遮住脑袋窜了出去。

……

此时黑虎庙白员外府上,白池带来了上面的意思,白员外没有感到吃惊。

毕竟秋闱在即,范进主考官的位置,不是那么容易能扳倒的。牵涉到自家公子的前程,这个节骨眼上,鲁有智、齐强等人,谁也不可能和范进挑明了干。

白池见他心情还行,趁机把杏坛书店和鲁国当铺的事汇报。

白员外没听完就跳了起来:“什么,他竟敢闹我的……”

“哎呦,哎呦……”他急忙捂着腰护疼。

想起胡排绊了他一下,他恨得咬牙切齿:“快快快,快去衙门里告他,知府一向清廉如水,一定不会……”

“呦呦呦……”他急忙揉了揉腰。

这白员外,自从躺着赚钱,早没了杀猪那份强悍。如今他长了一身的白肉,像极了欧美白条猪,再也没有提起黑猪的那份气力了。

白池无奈地摇了摇头:“当时时务实那帮混蛋都在场……”

“什么?”白员外大怒,“他们作为公差,竟然……”

他还没说完,立即意识到,时务实一帮人,久经考验的老油条,胡排这号人物,连马慕君都被喷了一脸的狗血,他们才不去触这眉头。

“奶奶个熊,事不关己,都他娘的高高挂起!”白员外想起时务实等人,经常在他这里伸手,关键时刻却旁观,愤愤地大骂。

想象胡排砸场子的举动,他有些气急败坏:“哼,别以为老油条们护着,我白某人就认栽。我那帮兄弟,早去了卢家庄,叫你一头猪也抓不……”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汤来一帮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他愣的出奇:“怎……怎么回事?”

汤来等人耸肩勾头,根本不敢和白员外对眼神。

白员外很快醒悟过来,甩了手里的扇子乱打:“废物,废物,一群废……”

“哎呦,哎呦……”他又捂着腰护疼。

这帮家伙,也是老油条。毕竟拖家带口,谁都是为了生活。

白池暗自叹了口气,暗中摆手示意。

汤来等人一道烟窜了。

白池帮白员外捶了捶腰:“员外,这个二衷子今非昔比了,我看明面人……”

这一提醒,白员外顿时冷静了下来。

这两天胡排干的事,谁都不敢想象。如今整个济南府,不知道二衷子的,屈指可数。为生活奔波的明路人,都有一家老小,谁愿意去惹这号人物?

白员外捋须思索了一下:“这样,你去二郎山……”

“什么?”

白池吃了一惊,“员外,这响马可不按常理行事,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白员外瞪了一眼:“怕什么,有布政司撑腰,我看他华元还能翻了天?”

白池默不作声,也不离开。

不管怎么说,二衷子不是贼寇,他不干杀人放火的事,响马那可是家常便饭。白员外就相当于一把夜壶,着急时拿来用,不急就放床下了。一旦和响马扯上了关系,布政使鲁有智,关键时刻根本不靠谱。

白池的意思,请些不认识胡排的流氓打手,尽力骚扰胡家开张。

然而白员外也是混江湖的,他自然知道流氓最怕横主,一旦见识了胡排的杀猪刀,一定拉稀,请他们纯属白费功夫。

见白池不愿去,白员外手一甩,一只茶杯盖破窗而出。

破窗原理,一旦破洞,整个窗户纸,很快就会碎掉。

白员外叹了口气:“一旦让胡屠夫开了头,咱们家的生意,就会像那窗户纸!”

白池望着窗户上的破洞,再也无话可说,拱手而退。

“慢着!”

白员外见白池要空手而去,急忙喊住了他,“备上厚礼,再奉上我一份名帖……”

“不妥,不妥。”

白池连连摆手,“老爷,千万不能备礼,更不能奉帖。历来官贼不两立,不能给他们留下把柄。否则咱们就会成为他们的钱袋子,逼急了,连布政使也可能牵连进去。”

白员外顿时醒悟过来,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脑壳。

可是他还是有些疑虑:“草寇打家劫舍,历来无利不起早,没有礼物,他们如何肯下山?”

白池笑了:“员外尽管放心,他们效仿《水浒》,以忠义为本,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他们定会两肋插刀。”

胡排拿着杀猪刀,到处欺负人,只要是忠义之士,都会看不惯。

白员外终于点头了。

二郎山有一窝响马,老大华元,人称赛吴用,老二杨虎,人称赛杨志,老三王壮,人称赛鲁达。白池添油加醋,道出二衷子欺街霸市的恶行。忠义堂上,杨虎和王壮立即就蹦了起来,点起了五十名小喽啰。

然而他们刚要下山,后厅跑来一个小喽啰,低头附耳,杨虎和王壮立即飞奔后厅。

华元听到禀报声,放下了手里的《水浒》。

他语气慢条斯理:“召集那么多孩儿们,要干什么去?”

王壮:“爷爷,那二衷子砸了杏坛书店和鲁国当铺,还把人家的脑壳给刮……”

华元不想听他啰嗦:“杏坛书店和鲁国当铺,是谁的铺子?”

王壮立即语塞。

杨虎也把话噎下去了。

华元叹了口气:“咱们带着一帮孩儿们,上山落草为寇,为了是什么?”

“当然是打家劫舍,过好日……”

杨虎立即踢了王壮一脚,接着恭恭敬敬地对华元行礼:“爷爷,咱们上山,自然是为了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王壮愣了一下,急忙鸡啄米地点头:“对对对,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华元点了点头:“吃穷人喝穷人外带着恨穷人,其实那鲁国当铺,爷爷我也早想砸了他。”

这话倒是有些惺惺相惜,王壮和杨虎面面相觑。

白池的话历历在目,王壮不甘心:“爷爷,那二衷子还砸了杜康酒楼,他如此……”

“那酒楼又是谁的?”华元瞪了一眼。

王壮不说话了。

杜康酒楼是济南府最好的酒楼,原本赵家的祖业,当年邹尚廉任吏部尚书时,以收拾汉奸的名义,把赵家给吓跑了。

华元叹了口气:“当年元朝鞑子都不干的事,他邹尚廉竟然能干得出来。说心里话,要不是济南城坚池深,爷爷我也早想收拾他了。”

杨虎和王壮又面面相觑。

“说心里话,这个二衷子,爷爷还真想会会他。”

华元叹了口气,“那里离都司太近,指挥使马泰当年的武状元,不是一般的世袭勋贵。咱们带孩子们上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给人家送人头的事,咱二郎山绝不能干。以后要是下山,多动动脑子,去吧!”

说完,他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浒》,认真研读起来。

杨虎和王壮再也无话可说,默默而退。

本来答应的好好滴,王壮再见到白池,觉得脸上无光,赌气道:“爷爷不……”

杨虎立即给了他一脚,向白池拱手道:“我家爷爷身体不适,二衷子欺街霸市,民愤极大。我二郎山替天行道,白管家尽管放心,多行不义必自毙。等爷爷好了,一定收拾他。”

白池知道言外之意,立即告退。

二郎山不愿出面,也大大出乎白员外的意料:这伙贼寇,倒是有点意思。

然而眼下他首先要对付的是胡家,于是对白池道:“你再去五峰山走一遭。”

五峰山也有一伙响马,可是他们也效仿《水浒》。老大齐明,善使双枪,人称赛董平。老二倪和,脸上红砂记,人称赛刘唐。老三黄横,据说能一跃三丈,人称赛雷横。

为了高级的老娘,胡排曾欺负过一个围观者。白池觉得白跑一趟时,忽然想起这件事,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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