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陈希的触觉和嗅觉的记忆似乎比其他的记忆更加深刻,已是深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反复地回味着那种记忆,我努力去回想,脑袋要爆炸了,也没有蛛丝马迹。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呢?
我突地起身,摸了摸我自己的胳膊,右手摸了摸左手,左手摸了摸右手,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我又摸了摸我的床和枕头,它们是陪伴我最久的物件了,还是没有激起任何记忆……
我穿上睡衣,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先是走进了厨房,我摸了摸厨房里所有的厨具,仍然没有任何记忆的回响。坐在柜台前,发了一会儿呆,不知道的人,看到我的举动,8成认为是神经病发作了呢。望着窗外黑墨墨的天空,我越发觉得自己可笑。
叮当站在它的支架上,借着外边的灯光,我可以看到它那瞪的圆溜溜的两只眼睛,它的脑袋不时左右转动着。鹦鹉夜里都不睡觉的吗?我走上前去,拍了拍它的脑袋。“Love you”“Love you”“Love you”叮当机械的叫了三声。
什么?什么?什么?你还会说这个?之前怎么从来没说过呢?从哪里学来的?我又一次拍了拍它的脑袋,它又重复了三次。
其实我感到了某种记忆的存在,但内心的激动把这种感触完全遮盖住了。毕竟,第一次听“我爱你”,虽然是从鹦鹉嘴里说出来的,但是第一次啊,起码是我记忆里的第一次。我又一次拍了拍它,它又重复了三次。听得我都要陶醉了。
“不要乱动它!”大半夜的,陈希这一声,把我的魂儿都要被吓跑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餐厅里,穿着睡裤,却**着上身。
“老,板,怎么还没睡呢…我,去睡了啊…”我镇静了一下,说道。心想,不动它当然没问题啊,动你可以么?
我摸索着绕过餐厅的桌椅,准备迅速地溜到卧室,没想到脚底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玩意儿,当即觉得自己飞起一般向前方扑到过去,哎呀,这下完蛋了,我闭上眼睛,只求不要摔掉门牙。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一种熟悉的触觉和味觉,睁开眼睛一看,我整个人扑到了老板身上。怪不得我的触觉和味觉记忆被触发了呢。老天,你或许听到了我刚才内心的话?我顿时觉得时机来了,于是佯装站不起来的样子,趁机努力去感觉,试图激发起某种深层次的记忆。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1,2,3,4,那是有着强劲节奏的心跳声。“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心跳加速”忘记从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可是现在的他,明显地心动过速。
难道?难道?难道老板他隐藏的这么深?迅速我否决了自己的推测,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除了对我的蛋糕表示不满意,真的没有别的了。
啊!该死的心跳,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我拖延着,扒在他胸前,双手抱着他的腰部,努力用脸去感觉他胸膛的皮肤,闻他的味道。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破碎的影像,有古代的有现代的,哭的笑的扭曲的脸孔,什么乱七八糟的,拼都拼不出一个正常的画面。
戴薇结结实实地扑到了自己的怀里,陈希的心砰砰直跳,她柔软而温暖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修长而光滑的胳臂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一切仿佛是Déjà Vu记忆幻觉,曾经的温暖和美好,就像一股股热浪,冲击着他的身体,陈希想紧紧抱住她。但此时,他的双臂不知所措地敞开着。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想戴薇自己马上会站起来,她并没有要自己站起来的意思。于是,陈希抓住戴薇的胳臂,把她拎了起来。
虽然像被拎垃圾袋子一样拎了起来,我的“奸计”还是得逞了。
“谢谢老板,谢谢。”我冲他眨眨眼,做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微笑,溜进房间去了。
呼~关了房间的门,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毕竟,大半夜里这样粘着一个男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躺在床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体会着那种触觉和味道,突然口干舌燥,浑身燥热…啊~这是怎么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又重新坐了起来。
拿起床头的《爱德华》,翻开书,又读到那个公主变疣猪的故事。这个故事似乎在梦中出现过,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公主和疣猪的奇怪画面。合上书,我摸了摸书的封面,闻了闻书的味道,做了一个深呼吸,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男孩的笑脸,随即我感到口干舌燥。就像两根断了线的脑神经神奇地链接到了一起,我看见了那个男孩儿有着陈希一样的眼睛。
我的心咯噔一震,如果那个男孩儿是陈希,那个女孩儿会是我吗?刚才他那快速的心跳,就不难解释了!为什么现在的他如此冷漠呢?为什么他除了苛求我的蛋糕,别的什么都不关心呢?我的心里充满了各种疑问。但要拿着我的“幻觉”去和陈希对峙吗?听起来,很可笑。
陈希回到房间,心情无法平静下来,他越来越意识到,当初自己创造戴薇时,犯了一个大错,导致现在的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恶性循环中。他渴望重温那种甜蜜,但理智不断地提醒他,那是一条没有出口的死胡同。
他摘下自己的项链,放到了保险箱里,锁了起来。告诉自己,陈希,明天开始,学会遗忘。明天开始,要有所改变。天亮了,一夜未合眼,陈希对自己今后的人生,前所未有的清晰。
终于熬到了天亮,我起床,收拾好一切,照例去厨房制作今天的蛋糕。蛋糕烘焙好的时候,陈希到了餐厅。我看着他那一副冰山王子般的表情,更确定,关于昨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照例给他切了一块儿蛋糕,放到碟子里,送到他面前。他没有立即试吃,而是喊住了我。
“戴薇,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孤男寡女,总是有些不太方便。”
啊?他这是要赶我走吗??我的眼睛不听使唤的节奏性眨动着。
“这是我单身公寓的钥匙,以后你自己住那边吧。就在江对岸,乘渡船20分钟就可以过来。”
我呆住了,我有记忆的几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但,你是他的谁呢?我反问自己,答案是:你不是他什么特别的人,你是他西点店的厨师,你是他收留的无家可归的人,你不是他的谁。
一条爬藤,缠绕着一棵树很久,慢慢的它觉得自己就是那棵树。当树告诉爬藤,是时候自己站立生活了,这条爬藤在意识到,原来自己并没有站立的勇气。我的身体开始发抖,但还是伸手拿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