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卫国公脸色铁青,看着婵氏。婵氏向来就怕卫国公,若不是实在担心自己的儿子,她才断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卫国公。
可是刚刚卫国公在房里说的那些话让她实在忍不住了。卫凌宇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卫国公可以不在乎,但是她做不到!
“老爷,你告诉我,宇儿到底是怎么了?”婵氏颤抖着声音,满脸泪水地看着卫国公,那模样甚是可怜。
但是卫国公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怜香惜玉,他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内心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卫凌风见状,脑海里思索着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婵氏见他们父子俩只顾着站着不说话,心里更加着急,顾不得卫国公脸色低沉,她往卫国公身前爬了爬,伸出手抱住了卫国公的大腿,更加强烈的哀求道:“老爷,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呀!宇儿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呀!”
“父亲。”卫凌风于心不忍,想要上前拉起婵氏,但是还没等他伸出手,就见卫国公举起手,狠狠地劈在了婵氏的后颈脖子上!
卫凌风吓了一跳,看见婵氏瞬间往旁边倒去。他立马上前,伸出手往婵氏的鼻间探了探,婵氏已经没有了呼吸。
卫国公是武将出身,卫凌风自小的很多功夫都是卫国公教的。刚刚卫国公使出的那一招卫凌风十分清楚,是卫家祖传的手刀。此招劈在人的颈脖子上,可以瞬间切断人的动脉,让人瞬间毙命。
卫凌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对姨娘痛下杀手,看着婵氏鼻间留下的两行鲜血,他除了震惊,便再也说不出其他。
“风儿,现在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别对任何人说,剩下的我会处理。”
“是。”卫凌风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也无用。他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婵氏,便退出了房门。
卫凌风走后,卫国公脸色阴暗。他揉了揉刚刚劈婵氏的手掌,对着房顶打了个暗哨。
房顶上立马下来了两个黑衣人,跪在卫国公面前,叫了声:“主公。”
“把这个女人的尸体处理了。记着,要避着府里的人。”卫国公吩咐道。
“是。”那两名暗卫应了声,马上把婵氏的尸体收拾了下,抬出了房间门。
卫凌风站在暗处,看见卫国公的书房出来的那两名暗卫,肩上抬着婵氏蒙着白布的尸身。他在暗处幽幽地站着,直到看不见那两名暗卫的踪影了,才转身离开。
魏凝吃完饭便回到了房间。她坐在梳妆台前,束锦唤人去打热水,自己则站在魏凝的身边帮魏凝梳头。
魏凝卸除了头上戴着的繁复珠花,束锦拿着象牙梳子,轻轻地梳着魏凝如丝缎般光滑的头发,说:“今个儿吃完饭,明天小姐便是要回魏家看看吧?听夫人说,没过几天,老爷便是要出发了呢。”
魏凝心中自然是记着许氏叮嘱的事情。没过几天魏国公便是要上任了,自己当然得去送送。
魏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明明还是如花般少女的年纪,此刻却是满面愁容。哪还有这个年纪青春活泼的样子?
束锦见魏凝仿佛心情低落,便出口宽慰道:“老爷升官了是好事。不过只是外任,若是政绩出色,调回京州那是迟早的事。小姐不必过于忧心。”
“我并不是忧心这个。”魏凝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脸颊,抬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说道:“我是怕再过几年,我这头上会不会生出白发。”
“小姐在说什么呢。”束锦忍不住笑道,“小姐如今正是最好的年纪,怎么可能如老妇一样满头白发呢?”
“谁说长白头发和年纪有关啦?”魏凝反驳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少夫白头吗?这男人为了家国可以愁出满头白发,女人也是如此呀。”
“那是小姐思虑过重。”束锦帮魏凝梳完了头发,把象牙梳子放回了桌子上,又伸手帮魏凝揉着肩膀。
“小姐若是累了,便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不必过于担忧,万事还有世子爷呢。”
说到卫凌风,魏凝就忍不住苦笑。旁人只道她命好,嫁入卫国公府,成为世子夫人,受尽夫君百般宠爱。但是又有谁会知道,这样的生活从不是她想要的。
高门大户虽然能享尽荣华富贵,但是勾心斗角的生活也是十分让人疲惫。重生之后,魏凝一直期待着能过上与世无争的宁静日子,但是最终还是重蹈跟上一世一样的命运。她怨不得谁,只能说这都是命吧。
魏凝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白脂膏,用小指抠了一点涂在了手背上。她向来就怕冷,到了隆冬,虽然一天到晚都捧着个手炉,但是还是生出了不少红通通的冻疮,凝成血块似得在手背上,每当露出双手的时候,甚是惹眼。
魏凝边用白脂膏涂着双手,边状似无意地问道:“用完膳以后国公爷留下世子爷说话,怎的说了这么久?要不待会儿你去书房看看,世子爷今晚可还回来歇息?”
“是。”束锦应了声,心里偷笑,小姐嘴上总是说着不在乎,心里还是十分在意世子爷的。上回蓝焉的事情虽然是世子爷故意气小姐,但是也是让小姐有些害怕了,怕世子爷真的被其他人抢去。
魏凝见束锦脸上有些笑意,心里不禁恼怒。这帮丫鬟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敢明着来打趣她。
束锦刚应了魏凝,卫凌风就回来了,听见了魏凝对束锦说的话,便开口说道:“不必去书房问了,我回来了。”
“世子爷。”束锦见到卫凌风,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连忙对着卫凌风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束锦走后,魏凝便起身,走到卫凌风的跟前为卫凌风更衣。卫凌风脱下了外衣,便随意地靠在了狐皮铺就的躺椅上,看着魏凝。
魏凝被卫凌风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做回梳妆台前,把手放进铜盆里,铜盆里盛着热水,水里还放了梅花,洒了精油。魏凝浸了一会儿手,见卫凌风还是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听爹说你最近忙着安置难民,可都还顺利吧?”
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权当缓解尴尬的气氛。可是卫凌风却许久都没答话。魏凝以为卫凌风是没听见自己说的话,打算再说一遍,卫凌风却冷不丁开口说道:“凝儿,你来卫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在你眼里,你觉得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魏凝听到卫凌风说的话十分诧异,卫凌风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见卫凌风一直盯着自己,面色十分严肃,仿佛一定是要她说出个答案。
“嗯……怎么说呢,我觉得父亲平日里比较严肃,但有的时候也很和蔼,对待小辈还是很好的。”魏凝十分矛盾,模模糊糊地说了几个形容卫国公的词。卫国公是武将出身,平日里看起来自然是比较凶,但是对自己还是十分客气的。魏凝知道杨氏和几个姨娘都比较怕他,可是她也不会觉得是一个很难相与的,只能说卫国公比较有威严罢了。
卫凌风听完魏凝说的话,叹了口气。魏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我是有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卫凌风摇了摇头,魏凝说的其实也就是往日他对父亲的印象。只是今天晚上,卫凌风好像看见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父亲。
如此的陌生……还如此的心狠。
他居然杀了婵氏。
那可是卫凌宇的母亲啊。
即便卫凌宇犯下了十恶不赦的错误,可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即便婵氏再怎么惹他厌烦,可到底也是伺候了他十几年。
可是他杀了便杀了。婵氏死的时候,卫凌风甚至都没看到他的脸上出现过一丝不忍。
想起今晚他对自己所说的种种,卫凌风心里就禁不住起了一丝寒意。
他想起了卫凌宇被抓走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卫凌宇心中一直怨父亲不重视他,怨父亲心狠。以前他还觉得是卫凌宇太过狭隘,如今看来,也并非全是这样。
魏凝见卫凌风神色有异,忍不住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好凉!
魏凝吃了一惊,这屋子的炭火烧的这样足,可卫凌风为何手心却如此冰冷?
“你可是生病了?手怎的这样冷?”魏凝关心地问道。
“是吗?我的手很冷?”感觉到魏凝握住了自己的手,卫凌风顿时便觉得一阵温暖,从手心一直暖到了心里。
魏凝点了点头,用手小心地搓着卫凌风的手掌,卫凌风却反手握住了她,一把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忽然被卫凌风抱了个满怀,魏凝觉得心跳的有点快。虽然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多次,让她见怪不怪了,可是每一次仍旧让她心跳加速。
魏凝觉得脸颊有点热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脸红了,她小声地在卫凌风耳边说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