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实际上,仔细想想,也跟别人看到的差不多。偶尔她也会无理取闹,没来由的吃飞醋,饶是陆光启心思全在她身上也搞不懂到底每次都是为了什么生气,大体思路就是哄着,哄开心了看情况讲讲道理,讲不通只能认错,讲得通她不乐意,继续生气,就是个死循环。
谈恋爱那段时间什么都以她为先,因此常常被同寝室的人调侃“气管炎”,陆光启这傻子呢,不太管别人怎么样,照样甘之如饴。
有时候吵架了宵禁时间都回不到寝室,有时候她耍赖非要在自习室待到宵禁一样没法回寝室,找楼管老师半夜开门实在麻烦,索性后来直接租了个房子住。
烟燃尽,伸手捻到烟灰缸里,回头想想,陆光启耐心哪有那么好。
第二天跟昨天比,雨好歹算是小了一点儿,昨天陆光启说推迟回远山市,小张跟赵慨等人心里直乐,工作烦着都谈完了,滞留几天反正费用公司包,安安心心睡大觉去咯。
于是小张这会子一大清早正做着美梦呢,结果被陆光启一个电话叫起来,瞪着一双熊猫眼,被陆老板开着车带到了一家饭馆里。
下了车,接过陆老板扔过来的车钥匙,小张隔着眼镜片揉揉熊猫眼,问道:“陆总您这是?”您这大清早不搁被窝里睡觉,扰人清梦不怕遭报应吗?啊?
“等会儿你开车给我送回去。后备箱里的那行李箱子拿出来。”
两箱子,一抬,还挺沉的,不知道装了啥。“为,为什么呀?”小张这是真迷糊了。瞧这话问的,什么为什么,你还在出差中呢。小张使劲拍了拍自己额头,“哎哟哎哟”地叫出声,接着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陆光启屁股后面进了这家饭馆。
抬头一看,友来饭馆,小张暗暗笑这名字着实有些土气,进了门儿,打眼一看,就是很平常的家常饭馆的样子,干净整洁,朴实无华,毫无亮点。
阴天下雨,人不是很多,稀稀朗朗散布着,操着一口本地口音的年轻服务生忙里忙外,小张跟着陆光启往里走。
年轻服务生磕磕巴巴地:“您吃饭还是找人?”
陆光启晃晃手机,“我找你老板,没事儿你去忙去吧,不用管我。”
接着饭馆老板出来了,一个三十上下的青年人,个子中等,不高不矮,只是身体有些微微发胖了,但样貌周正,乍一看稍微粗犷些,只是那脊背挺得老直,好像这辈子就没为了谁弯下过,小张不知怎么回事,第一反应联想起抗战年代英勇赴死的烈士,就该是这种长相,就该是这种气度,不禁打了个寒噤。
陆光启先开口:“满哥,好久不见。”这边两人握着手抱一抱比谁手劲儿大呢,满正疼的咧嘴,一秒松开,一开口,中气十足:“你小子,是好久不见。每次玩这个都得对我下狠手啊,等下饭里给你掺点泻药看你还熊不熊。”
“不狠的哪配跟你玩儿,嫂子在哪,我这给咱儿子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得给她好好看看。”
满正老婆怀胎三月有余了,当初当兵的时候一个寝室里就说好,以后有缘分,给孩子认一个寝室的干爹,听上去喜庆热闹又福气满满。满正跟陆光启当兵时最铁,前段时间跟满正通电话叙旧,满正提起这事儿笑得合不拢嘴:“我老婆有小宝宝啦。”这可了得,陆光启自然抢着当爹,后来心想这占了人儿子便宜了,将来不能白白让人喊你一声爹啊,于是老早就撺掇着陆妈妈帮自己准备小孩子用的东西,最好是一直用得到的,陆妈妈当时一听他这描叙,着实吓了一大跳,心里一阵喜一阵怒,喜的是白白抱个孙子,搁哪个中老年人身上他不开心呀?怒的是以为他们陆家的男人都有这种先上车后补票的臭德行,先斩后奏,跟陆闻洲有样学样,着实败类。
结果先按捺住内心的躁动,心平气和地一打听,哦,原来是儿子战友那边准备要孩子了,陆妈妈这才一阵失落,算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的踢陆光启准备东西去了,结果吧人到了陆妈妈这个年纪,不上不下的,虽没有健忘倒是最怕自己健忘,因此事无巨细地列了张表,照着那张表使劲买,衣服玩具为主,金银小首饰为辅,足足整了两大箱子给陆光启,陆妈妈不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人,不仅给素未谋面的满正媳妇准备了东西,还瞒着陆光启偷偷包了大红包,放在行李箱夹层里,初为人父人母,这种美事属实值得祝福,何况这还是自己儿子四年的战友。
因此陆光启这会子还不知道陆妈妈瞒着他包了个红包。
这边满正忙拉着陆光启上楼,边走边说,热情得很:“你嫂子跟咱爸咱妈哥二楼给你做饭呢,等会儿那必须的的大鱼大肉吃饱,不醉不归。”
那边小张拎着俩行李箱听得云里雾里,怎么来一趟轻西出个差的事儿,上哪这么快又整来一对爹妈啊?
开口就是一瓶酒,陆光启跟嫂子打过招呼,嫂子也是本地人,脸上总挂着腼腆的笑,知他们战友情深,自己坐得老远,在一旁找个舒服的姿势慢悠悠地择菜。
满正用老婆听不到的声音小心翼翼道:“人前这么温婉,人后就得跟我闹啊。”
“人前给足面子已经很好了,女人大多都不讲道理的,”一杯酒下肚,两人均没什么感觉,陆光启继续道:“嫂子这样的,那称得上是贤妻良母了。”
满正痴痴的笑:“这是真的,闹归闹总归还是个小女人,不怕你笑话,那你嫂子一皱眉我就得立马给她跪下。但哄一哄吧,好了立马变小绵羊,乖得很,我就喜欢这样的。”
在部队里都是些糙老爷们,男性荷尔蒙爆棚,哭哭啼啼的自然不成样子,男人当兵不就是力求刚强吗?越是强了吧,越不吃歪门邪道那些硬,这是军人的气节,反而是越弱小越是小心翼翼。
几杯酒下肚,满正提起同寝的其他人,有的到期退伍了,找工作的找工作,继续下一阶段的目标,有的继续在部队里熬,熬的什么呢?要么是父母的期待,要么是对自己的期待,想不到出去了能做什么,再不济在部队里总不至于浑浑噩噩,于是继续熬,看到底能熬出个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