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看出有什么不妥之处?”李贺之问道。
韩朝云指着李念一画了圈的菜说道,“夫君,你看这道菜,这道菜很常见,根本不需要加茜草叶,再者茜草或入药或用作染料,一般很少有人把它作为菜的辅料。”
李念一补充道,“爷爷脾胃虚寒,而茜草性寒入血分,虽能凉血止血化瘀,但脾胃虚寒及无瘀滞者却需慎服!”
李贺之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包藏祸心之人,也不愿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这会不会是一个巧合?”
李念一摇了摇头,道,“若只是有茜草叶,或许可以说是巧合。但茜草叶加上枋苄柑,必然就是人为!”
“为何?”李贺之问。
“枋苄柑不是做菜的辅料,最重要的是茜草叶与枋苄柑混在一起加热,会产生微量的毒素,这种毒素一般不易被排出体外,少量也不会有太大的危害但是日结月累,沉淀下来的毒素日渐增多,它便会融入人的血液之中,慢慢破坏人的五脏六腑。长久下来,人便被这毒素掏空!”李念一道。
李老帝师沉吟许久,忽然问道,“既然是毒,为何我找了这么多郎中,却没有一个看出我是中了毒。”
“这种毒素并不是通常人理解的那种毒,它不会一招致命,它是通过慢慢破坏人体的五脏六腑发挥毒的作用,所以用普通的辨别之法是分辨不出来的。郎中只会觉得,是您的五脏六腑出了问题,却忘记探究这症结的根源。”李念一解释道。
“那这毒在我身体里呆了多久?”李老帝师继续问道。
李念一把李府膳食记载簿递给李老帝师,“根据这上面记载,茜草叶与枋苄柑最早出现于十年前。”
十年前?
屋内三人俱是浑身发冷,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的耐性和心计,要用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方式,治李老帝师于死地。
要抓做此菜的人不难,但抓了除了打草惊蛇外,还能怎么样呢?充其量,他不过是一个小卒子,恐怕连真正的幕后黑手都没见过。
虽不知这幕后黑手是谁,但能用这种法子杀人的人,绝不是善类。留着那个小卒子,稳住幕后黑手,防止他又出别的阴毒的法子,让人防不胜防,才是上策。
三人都是聪慧的,显然都想到了这一层。为此,三人都未提要捉厨子的事儿。
“爹?”李贺之担忧地看向李老帝师。
李老帝师平静地摆摆手,“念一,我这病你能治吗?”
李念一道,“若是早些发现,或许能治。但是现在毒已入骨髓,五脏六腑也已破败不堪,孙儿实在无能为力。”
李念一话音一落,李贺之扑通跪在李老帝师面前,韩朝云与李念一也随之跪下。
李贺之双眼猩红,“爹,儿子不孝,竟在咱们自己的府中,让爹爹造此暗算!”
韩朝云鼻子一酸,带着哭腔道,“婆婆把李府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管家,儿媳管家不善,竟出了这样的事,儿媳不孝,请爹责罚!”
李老帝师苦笑着扶起他们,“这种阴毒的法子,若不是念一,咱们谁有本事发现呢?”
李贺之擦了擦眼睛,“爹,您放心,这事我一定彻查到底!”
李老帝师摆摆手,淡然地说道,“我这副破身体已经这样了,查与不查,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馨儿的婚事。”
是呀!李子馨的大婚,对于李府而言不单单是嫁出去一个女儿那么简单。
李贺之很清楚,这次的婚事是李府的生机,唯一的生机。
李子馨出嫁是喜事,可屋里的人却再也高兴不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几人虽然没有明说,但都在心里面猜测谁会是幕后凶手。
谁会是幕后凶手呢?
忙活了一天,吃过晚饭后,韩朝云去小李府见女儿。见到李子染,韩朝云便把这件事说了。
“染儿,你说谁要害你爷爷呢?”
经过这六年的相处,李子染在韩朝云心中的形象日渐高大,李子染处事果决、断事精准李贺之常叹息道,若李子染是男儿身,必是一个国之栋梁。
李子染沉思片刻,找来笔墨纸砚,对韩朝云道,“想要知道谁最有可能下毒,就要看爷爷死了,对谁最有利。娘亲,咱们把有嫌疑的人一一列举出来!”
韩朝云觉得这个法子好,可真要提笔的时候,却发了愁。
李老帝师为人和善,多提携后辈,桃李满天下。李老帝师一旦亡故,对李家、对大夏朝、对太多的人都是莫大的损失。
李子染见母亲想不出,便换一个说法,“那谁与爷爷有仇怨呢?”
韩朝云苦笑地道,“你爷爷为人极为和善,从不与人结怨若非说和谁有嫌隙,那便只有你了!”
李子染点点头,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平静地问,“可还有谁?”
韩朝云见李子染竟真把她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心中一惊,染儿,会吗?
不会的,染儿失忆之后,对李府感情非常淡薄。对于是否被逐出李府,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就算是对她一开始也是非常冷淡,后来在日日的相处过程中,才慢慢重新建立了母女感情。
再者,这毒十年前就有。十年前,李子染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呢,那时候,公爹可是极为疼爱染儿的,他们祖孙二人的感情好得羡煞旁人。
韩朝云收了纸,对李子染道,“我常年在呆在府中,对外面的事也不是很了解,我去找你爹爹问问,或许能有什么线索。”
“好!”
韩朝云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把李子染写字的那张纸摆在李贺之面前,把李子染的思路同李贺之说了一下。
李贺之道,“染儿说的有道理!”
韩朝云没好气地道,“有什么道理?难不成染儿会害自己的爷爷!”
李贺之将忐忑不安的妻子按在椅子上,说道,“夫人,你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所以你觉得这天下只有染儿与父亲有嫌隙,可若按你所说,父亲将我逐出家门,那也与我有嫌隙呀!”
韩朝云糊涂了,“夫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