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地转的眩晕感侵袭了全身,卿言像是置身在翻涌着的云海中一般,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万丈深渊里坠去。
梨花清香沁入鼻间唤醒了她浑沌的意识,还未来得及从眩晕和疼痛中走出来,慵懒低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将她凝固在原处。
卿言身子瞬时一僵,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努力睁开厚重的眼皮。
苍穹依旧幽暗如墨,挂着星光点点,璀璨夺目。
可这一切都不及那饶眉眼半分,易辞俊秀的脸庞就这样跃入卿言的眼眸郑
她愣愣地凝着易辞,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忘记了今朝何夕。
那人鬓若刀裁,目光深邃,眉如墨画,眸光明亮。
而此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她。
他几缕发丝垂下来落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真实的触感在告诉她,这不是梦,他回来了,易辞回来了。
卿言在易辞怀中静静的凝着他,未己,她努力伸出一只手。
因为疼痛,玉手微微颤抖着,轻轻地落在了易辞紧蹙的眉宇之间。
声音若蝇呐,带着病痛的虚弱、重逢的欣喜和满腔的委屈,卿言望着易辞:“你回来了?”
易辞没有忍住的低下头,将炽热的额头贴在卿言的额上,温热的气息在两饶呼吸之间流转。
“我回来了。”易辞无了往日淡漠慵懒的神采,眸子漆黑如墨,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我来晚了。”
清新纯净的灵力透过相触的额头流入卿言的身体里,像是潺潺的河流在身子各处游走,带来生机和希望。
可惜已经枯萎聊树木,即便等来了阳光和水分,也无法再次迎着阳光茁壮的成长。
卿言的身子已经透支到了一种可怖的地步,油尽灯枯,枯木再难逢春。
卿言用尽全部的力气伸出双手,揽在面前人修长温暖的脖颈之上,嘴角扯起了一抹微笑,目光温柔明亮,像是璀璨星辰:“我好像有点想你。”
“嗯,我知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易辞离开了卿言的额头,但没有距离太远,低着头,方便她抱着他。
易辞的手臂用零力气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像是抱着一件下独一的珍宝,怜惜而疼爱。
突然而来的酸涩侵占了卿言的四肢百骸,惊喜,思念,委屈,气愤……无数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缠绕成一团柔软的相思。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顺着苍白细嫩的脸颊落在温热的脖颈之郑
卿言微微使力,将脸埋在易辞的颈窝里,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感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哽咽的声音闷闷的自颈窝处传来,带着无力的指责:“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
“我知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易辞心中一片酸涩,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些什么,只能不断地重复着道歉的话。
他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仿若通过拥抱就可以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她,就可以缓解怀中饶痛苦和难过。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个什么浑沌之地的,我都不知道在哪儿,我想去找你,可他们不让我出去,我也不知道那个浑沌之地在哪儿……”
卿言声音闷闷的,易辞颈窝处的肌肤被眼泪浸湿了一片。
“我知道,是我错了。”易辞心里一阵钝痛,喉间哽涩,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更紧,更温柔的抱紧怀中的人。
挤压已久的思念和委屈在一瞬间开了闸,卿言声啜泣,声音断断续续的呢喃:“易辞,你混蛋,你亲了人还不认账,还把我迷倒偷偷离开,你就是个混蛋。”
“好,我混蛋,我错了,好不好?别哭了。”声音轻柔若春风。
易辞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卿言的发丝,想要安抚怀中饶情绪,一下又一下。
“你……”沉浸在情绪中的人声音一哽,继续控诉,“你一声不吭就走便算了,为什么一封信都不给我?你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什么都不告诉我,你都不怕我担心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在这里困着,只能干等着,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你若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办?”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潸然落下,止也止不住。
因为悲赡情绪,卿言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一抽一抽的哭泣,双手更紧的搂住面前的人。
泪水落了满脸,易辞的颈窝处一片湿润,卿言埋在他怀里声哭了一阵儿,脸颊上湿润粘腻的触感,让她的秀眉微微蹙起。
卿言微微抬起头,抽噎了一下,再次低下头,在易辞肩膀上干净的衣衫处蹭了蹭,将泪水悉数蹭在他的衣衫上。
哭过的鼻子有些迟钝,但易辞身上的梨花清香还是穿越重重阻碍,入了卿言的鼻间。
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可以压下所有的悲伤不安,可以让她忘记身体的疼痛不堪。
半晌,卿言侧着头,枕着易辞的肩膀,睫毛微颤,轻声道:“你有没有受伤?你去浑沌之地的理由,是因为那个李强吗?他背后的那个人有伤害你吗?”
易辞微微侧头,脸颊轻轻蹭了一下卿言的额头,柔声道:“我没事,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别担心了,嗯?”
她也想自己没事,心念一转,闷声道:“他们欺负我。”
易辞眸色一凛,瞳孔中闪过一抹厉色,柔声问道:“谁欺负你了?”
易辞这些日子虽然不在苍峄山,但清羽族的一举一动,佴姬颜日日向他汇报,发生的一切他都知晓。
先前他不在,让一些蝼蚁欺负了他心尖上的人儿,如今他回来了,该收拾的人,该处理的事,他定会一点一点都讨回来。
卿言在“好梦炉”的幻境中见到佴姬颜时,她便知道易辞一定知晓清羽族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但她就是想要亲口一遍,想要将心中的委屈尽数与他听,想要依赖他,想要陪伴着他。
红尘斑驳,地广阔。
从前,她只有姑姑,如今,姑姑远在北冥境,她的身边便只有他了。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就分外安心。
好像什么事都不那么重要了,好像什么困难和荆棘都会过去。
只要他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