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太后能够坐上今日的位置,是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虽太后是偏远乡县出身,但多年宫中生活,见识也比少时高了太多,自然一眼便能根据那把折扇认出慕扶疏的身份。
她自然也知晓慕扶疏是个不学无术的风流公子,他在三大古族对抗妖魔的战斗里也鲜少出现。
于是世人皆知慕扶疏常常手持题写“杏林春满”的折扇,这把折扇还藏着一种看不见的细针,可以伤人于无形。
至于慕扶疏的真实样貌,世人鲜少有人知晓。
若这世上见过慕扶疏真容最多的人,一定是在勾栏瓦肆里谋活计的人。
勾栏瓦肆是世间娱乐风月之地,这里的人辛苦奔忙,假意或真心逢迎都只是为了谋一口饭食罢了,谁也不会在意客人究竟是何身份。
无论是王公贵族,亦或是高人乞丐,只管享乐付钱便好。
所以慕扶疏纵横勾栏瓦肆多年,也没有给自己招惹多少大麻烦。
太后自是知晓这些,她对慕扶疏的风流韵事毫无兴趣。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慕扶疏再怎么不学无术也是个镜漪族少主。
今日死去的太子忽然出现在佛像前,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既然慕扶疏主动提起,不妨听听他怎么。
慕扶疏唇角微扬,笑道:“很简单,因为这个太子殿下根本只是一个幻影。”
太后眸色一沉:“哀家从未听过有幻影可以如此真实的感受到疼痛的。”
慕扶疏凝了一眼太子,浅浅一笑:“这您就要问您身边的国师大人了,为何国师大人故意留这幻影一命?我看……这幻影便是国师造出来的吧?”
太后闻言眉头微蹙,面色不善的凝着慕扶疏,忽然怒道:“来人,杀了他!”
“哎,干什么?怎么突然又要动手?”慕扶疏倒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护卫。
“哼,你这登徒子为了活命,什么谎话都的出口。国师衷心耿耿,一心辅佐母后,怎会做出这等事?”李云柯没有忍住,冷声呵斥。
慕扶疏闻言抬眸,眉梢微挑,饶有兴趣的看着李云柯:“哦?原来是在下孤陋寡闻,原这中州国主不是皇上,而是……太后啊。”
李云柯瞳孔微张,惊骇地看着慕扶疏。
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太后的面色一下黑了,眸子迸发着凛冽的寒光,像是最锋利的利刃穿破慕扶疏的血肉,扎入骨髓,再连皮带肉的抽出。
场上一片肃杀。
卿言不仅感叹道:“我这哥哥还真是一个……勇敢的人。”
易辞没有话,静静的看着场上,目光不知定在何处。
“是这里哪里不对劲吗?”卿言问道。
易辞静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我还挺敬佩慕扶疏这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语气平淡,但卿言能够听出易辞口中的羡慕和向往。
无论是羡慕和向往,这两个词都不应该在易辞的身上。
卿言不自觉又看了易辞一眼。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易辞的眼神里有一些她看不懂的苍凉。
“我以为你讨厌他,没想到你还会夸他。”卿言收回视线,轻笑道。
“在你眼里,我是那样肚鸡肠的人?”易辞也笑道。
“这倒不是。”卿言道,“不过你的肚量也算不上大。”
易辞微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无奈道:“你的肚量也不大。”
卿言撇了撇嘴道:“我没有长辈您阅历丰富,肚量自然是比不得您的。”
易辞没忍住笑出声,轻声道:“怎么这么记仇?”
卿言眯起眼睛笑了笑:“怎么会呢?长辈,你想多了。”
场上慕扶疏和守卫再次打了起来,这一次的守卫,无论是从神情还是动作亦或是力度,都比之前大了许多,似乎是铁了心要将这位大言不惭,口出狂言的登徒子杀于殿内。
慕扶疏这次没有选择继续用双拳进行打斗,而是直接掏出了扇子,细针像是无形的毒蛇一般将护卫缠绕在地,牢牢地钉在地上。
而后抬眸,眉梢微挑,好笑的凝着太后:“身居高位久了,竟连真话都听不得。”
“你……”太后气的嘴唇微抖。
殿内突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笑声。国师看着慕扶疏,道:“不知老朽是哪里得罪了公子?让公子如此诬陷于老朽?”
慕扶疏大声道:“是真是假,国师心中自有定数。哪里来的诬陷呢?”
国师瞳孔微缩,定定地凝着慕扶疏,空气中流窜出一股危险的气流,在二人眼中流淌。
“公子真是笑,老朽做这等事又有何好处?况且太子的尸首如今正在城楼上,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慕扶疏看着国师,唇角微扬,道:“在下不才,方才在院中的围墙之上偶然看到了几片鸟毛。这鸟毛原本不是什么特殊的羽毛,只是这羽毛洁白如雪,柔嫩光滑,还有墨绿色点缀,实在是新奇得很。在下不免多看了两眼。”
“那又如何?”难也接道。
慕扶疏笑了笑:“这原本是没什么的,只是方才国师同幻影打斗时……”
慕扶疏上前走了两步,忽然俯下身在地上捡了个什么,对国师道:“国师可认得?”
不止国师,所有饶愣在了原地。
方才见国师与幻影打斗时,这羽毛自国师袖子中掉落的事情,在场的许多人都看到了,方才都没有在意,如今看来……
“在下实在是喜欢这羽毛,不知国师大人可告知在下这是何鸟?”
国师淡定自若,浅笑道:“这羽毛不算稀罕。老朽偶然见到过,与公子有着同样的惜羽之意,便将其带在了身上。”
“这自然是没有什么过错。”慕扶疏挑了挑眉,眸色一敛,右手突然一挥,一道泛着绿光的细针便直向幻影而去。
一瞬时,幻影化为一团灿烂的羽毛滑落于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后瞳孔微张,震惊的看着国师。
国师身形未动,挑眉看着慕扶疏:“不知在下究竟是何处得罪了慕公子,慕公子何必施展幻术来欺骗太后皇上,而诬陷于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