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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省城到清河县的火车晚点了,两人一猫下车时,已是晚上十点钟。
从火车站出来,张春妮已经等在外面了,接过两人手上的行李,又招呼顾时年用围巾把云裳包裹严实,一行人才顶着呼呼嘶吼的西北风回了家。
“张姨,今儿天气不好,你搁家等着我和顾二哥就行,干啥要出去吹风?冻到了可咋办?”
云裳洗好脸,抬着小下巴,一边任张春妮给她涂香喷喷的面霜,一边拉着张春妮的手,跟她闲聊着。
张春妮被云裳这句小大人的话逗乐了,眉眼微微弯曲,嘴角也略显僵硬的向上翘起。
“没事儿,我一个人搁家也坐不住,还不如坐火车站等你呢。”
见顾时年进了厨房,张春妮又提高声音道,“老三,锅里有小米粥,还有一盆烩菜,你都端进来,跟裳囡就搁炉子边吃饭。”
在火车上呆了十多个小时,云裳着实饿了,就连她一贯最讨厌吃的白菜,也觉着鲜甜无比。
张春妮一大早还要上班,给两人烧好炕,又叮嘱了顾时年几句,就打着哈欠回房睡觉了。
云裳小口小口的喝着小米粥,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问顾时年,“顾二哥,咱啥时候回村里?”
“先在县里呆两天再说,明天去一趟老韩家,看看韩爷爷韩奶奶,再去张海洋家转一圈,后天去魏建军家,帮他把房子打扫一下,大后天再回村里。”
云裳点了点头,小眉头又拧在了一起,“二哥,空间里的粮食……咋给村里人?”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苦逼的人了。
给人救命的粮食,都得偷偷摸摸,不能暴露自己。
要是搁后世那些明星,做点慈善,恨不得让媒体把他们吹捧成无私奉献,爱心泛滥的圣父圣母,哪能偷偷的做好事不留名啊。
唉,这个操蛋的时代。
活生生把她逼成圣母了。
顾时年可不知道云裳给她自个儿扣了顶圣母的帽子,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也不回答云裳的问题,起身关上门,催促她赶紧进空间休息。
云裳闻言,眼睛一亮,心里立时有数了。
顾二哥晚上又要带她干大事儿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她进空间休息。
这么想着,云裳连翻带滚的钻进被窝,拉着顾时年,闪身进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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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西北风越刮越大,干枯的桐树枝条被风吹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云裳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带着棉帽子,脖子上再系着一条厚围巾,跟在顾时年身后,蹑手蹑脚的从大门口溜了出去。
夜色浓郁的像是被人泼了一层墨,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出了黑漆漆的巷子,避开大街上仅有的几盏路灯,很快出了县城,踏上新修的,回杏林村的柏油路。
“阿裳,把车子放出来。”顾时年压低了声音说道。
云裳快速放出越野车,不等顾时年开口,自动跑过去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迈着小腿爬了上去。
平坦宽阔的柏油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车子一路疾驰,只十五分钟,就拐进了杏林村的地界儿。
云裳按照顾时年的吩咐,意识进入空间,给老村长写了一封信,之后才开口问顾时年:
“二哥,我们把粮食放哪里?大队部门口?还是戏台子上?不行,都太显眼了,村里人早上上工,要先去大队部拿工具,要是看到戏台子上堆那么多粮食,不得疯抢啊。”
大家都饿得要啃树桩子了,谁还顾得上粮食是哪里来的。
在肚皮面前,谁的话,谁的保证也不好使。
她送粮食是给村民们救命用的,可不是让村民们犯事儿的。
眼看要进村子了,顾时年要云裳把车子收进空间,拉着她,抹黑进了村子。
“阿裳,我们把粮食放戏台子后面。”担心云裳听不懂,顾时年接着解释道,“村里戏台子建的大,后面化妆的地方比唱戏的地方空间还大,搁化妆间里,外面看不到。”
云裳刚想点头,意识到天色太黑,顾时年看不见,嘴里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进了村子,先去了村长家,借用空间掩护,把写好的信从堂屋门缝塞了进去。
之后又去了村大队部,爬上戏台子,把空间里前前后后种的十多茬玉米棒子,外加一万斤麦穗,还有足足七万斤白菜,一股脑堆在戏台子后面。
空间里只有五亩地,云裳第一茬因为缺少种子,只种了半亩麦子,两分玉米,还有半亩豆子和蔬菜。
第一茬庄稼收获后,云裳留了种子,种了两亩小麦,两亩玉米,外加一亩白菜。
结果发现小麦亩产只有九百斤左右,玉米亩产倒是有一千四百斤,而白菜的亩产,竟然高达六千多斤。
从那以后,云裳就将五亩地做了严格分配,每一茬要种三亩玉米,一亩小麦,外加一亩大白菜。
一年多时间,前前后后也收获了十几茬庄稼,玉米棒子攒了五万斤,小麦一万斤,白菜也有七万多斤。
这些粮食听起来是多,可杏林村将近两千口人,玉米和小麦加起来,每人也只能分三十斤粮食,还是皮粮。
这点粮食,也只是城里工人一个月的供应粮。
好在玉米和小麦都是细粮,烧饭的时候,往代食品里添一把细粮,既能改善口感,还能哄肚皮。
外加七万斤白菜,村里人省着点吃,将将可以撑到过年。
等过了破五,天气就暖和起来了,地里野菜也能冒出头,村里人正好可以挖野菜填肚子。
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但可以最大限度的帮助村里人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让村里不至于有人饿死。
等熬过今年冬天,明年的日子就要好过许多,最起码,明年不会再是灾年,地里有了收成,村里人也能有个奔头,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放好了粮食,两人跳下戏台子,又顶着凛冽的寒风出了村子,原路返回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