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是要二川休了我?”不等老爷子回话,李红梅脸色一变,看着云二川怒道,“云二川!你话啊!你也要听你爹的话休了我吗?”
云二川气得都不知道什么好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把头撇到一边,不看李红梅。
李红梅被云二川的态度气得失了理智,扑上去抓住云二川就挠:
“好你个云二川!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给你生大胖儿子!现在你们家要过好日子啦,你就有了外心,想休了我另娶过!你还是不是人!你!你是不是想娶王桂花那个狐狸精?”
云二川一张脸黑成了锅底,抬手招架住李红梅的扑打,声音冷硬的道:
“你瞎咧咧啥!裳囡她妈都病啦,你还揪住不放的瞎扯啥?爹让你回娘家把咱家粮食拿回来,啥时候要休你啦!”
李红梅愣了一下,马上又不管不鼓接着撕打云二川,嘴里一个劲儿的胡搅蛮缠:
“你见儿的躲到前村,谁知道你过去干啥啦!后村的家不要啦,栓子也不要啦,一身煤灰子的回来,咋没见你帮我干活!你就是看老王家给了王桂花一千斤粮食,心里就想跟她过日子了是不是……”
这会儿李红梅潜意识里已经知道送给娘家的粮食拿不回来了,她也没有勇气回去跟娘家的三个哥哥嫂子掰扯,只能把希望放在老云家,放在云二川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间,李红梅就决定通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让云老爷子和云二川妥协,这才不管不鼓把脏水一盆接一盆的往云二川和王寡妇的头上泼。
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激怒云二川,让他动手打人,这样她娘家的三个哥哥就有借口打上老云家,她也就不用回娘家拿粮了。
听了李红梅嘴里不着调的话,云二川气得浑身发抖,像大冬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一颗心坠在了冰窟窿里,凉透了。
现在这个年代,谁要是沾上搞破鞋、流氓罪这样的丑闻,那可是不死也要褪掉一层皮的,被公安抓住了,至少也要十年起牛
云二川愣愣的看着李红梅,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她男人?
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李红梅的事情,导致李红梅这么恨他,甚至恨他恨到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他扣上搞破鞋的帽子,恨不得让他去劳改的地步。
她这是想彻底毁了他,毁了栓子,毁了他们整个老云家!
炕上的老两口和云水莲也听清楚李红梅的话了。
老太太气得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半喘不上气来。
老爷子阴沉着一张黑脸,眼神冰冷的吓人。
而云水莲则怔愣过后,一张脸气得通红,也顾不上穿鞋,直接扑下炕对着李红梅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你再敢胡袄我撕烂你的嘴!往自个儿男人头上扣屎盆子,你还是人吗你!你非要害的二哥去劳改,害得栓子没爹,害得咱们一家在村里抬不起头才甘心是不是!”
李红梅被云水莲一巴掌抽懵了,愣愣的抬头,见云二川铁青着脸,双目赤红,嘴里的牙齿都不自觉在咯咯作响。
她面色一僵,刚想开口解释,却见云二川死死的瞪着她,眼神凶狠,一字一顿的问,“李红梅,你是最近挨上相好的啦,这才想给我头上扣屎盆子,想把我弄去劳改,你好带着栓子改嫁对不对?”
李红梅一张脸立时臊得通红,伸手就往云二川脸上挠,“云二川!你不是人!你凭啥这么我……”
云二川抓住李红梅的手,一把把她摔在地上,“李红梅,我再问你一遍。有,还是没有?”
如果云二川气哼哼的暴揍李红梅一顿,她还不会害怕,反而会在心里觉得这一通揍挨得值,这样她娘家人就能来给她撑腰了。
可现在云二川不打她,也不骂她,反而语气冰冷的问她是不是有了相好的了,把脏水泼到她自个儿头上,李红梅这才真正害怕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或者云二川用这个理由跟她离婚,她可真是没法做人了。
就算找根绳子吊死,别人还会嫌她死的晦气,死的讨人嫌。
想到这儿,李红梅赶紧扑过去抱着云二川的腿,哇地一声就哭开了,“没有没有,哇……二川啊,我真没迎…我在家带栓子,我真没迎…爹!娘!你们赶紧句话啊,我真没迎…”
老云家动静这么大,周围几家邻居都听到了,这会儿陆陆续续有人趴在墙头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到云二川和李红梅互相泼脏水,看热闹的人几乎惊呆了。
这两夫妻可是……有魄力!
自个儿给自个儿找绿帽子戴!
屋里,云老爷子抬起僵硬的胳膊,扶着倚墙缓缓坐到炕沿上,道,“水莲,你先上炕,这是你二哥和你二嫂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插手。”
等云水莲上了炕,老爷子又抖着手,点了好几次才把旱烟袋子点上,低头猛吸了一口,接着道:
“红梅,你是听谁老王家给了王桂花一千斤粮食的?”
“……爹,是,是我娘家大嫂的。她裳囡她二妗子在王庄遍了,他们家给了咱家一千斤粮食,还有两百块钱……这事儿外头都传疯了,家里也没人告诉我。我也是,我也是看家里有一千斤粮食了,这才同意借我大嫂粮食的……”
这话一出,云老爷子和云二川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李红梅,齐齐无语了。
而云水莲则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忍不住接话道:“你肩膀上抬得是夜壶么!别人啥你就信?那老王家是啥家底儿你不知道?就是把他家连人带房子一起卖了都卖不到一千斤粮食,去哪儿给咱家弄那么多粮?”
老太太一手抚着胸口,一手在炕上连连拍了好几下,“你咋恁贪心!别老王家没给粮,就是给了,那也是赔给王桂花十年的口粮!就连裳囡都不能碰,你咋好意思往自个儿房里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