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外婆的口音问题,春儿都不知道自己问了几遍了,妈妈翠凤也解释过很多遍了,但是她感觉自己还是似懂非懂的。她不明白妈妈所的远方到底是有多远,她也不明白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脚外婆,是怎么一路跋山涉水从很远的河南来到了这里的。春儿面对外婆的异于常饶音调所表现出来的好奇,实在是有些让翠凤头疼。后来春儿一次一次问的多了,翠凤不得已也就慢慢的了实话,但是这个实话,却让春儿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或者是吃惊、震惊乃至百思不得其解。妈妈翠凤告诉春儿:“你婆呀,是一个非常可怜的人,她是被别人从河南拐过来的,被人贩子卖到这儿的。”春儿一下子就被妈妈的话惊呆了,她吃惊地问道:“居然还有人贩子?是专门拐卖人口的吗?”翠凤没想到春儿居然能理解“人贩子”这个词,并且还知道它具体的意义是什么。惊讶地同时,她还记得继续回答女儿的问题:“是啊,人贩子专门就是拐卖妇女儿童的坏人。他们会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把这些孩子或者是妇女骗或者偷出来,然后卖到一个很远的地方,给别人家做儿女,或者是给没娶上媳妇儿的人做媳妇儿。”春儿震惊的喊道:“居然还有人贩子这样的坏人!那这些被卖掉的孩子和大人岂不是很可怜?他们不见了他们的家人岂不是要伤心死了?”看着孩子吃惊难过地样子,翠凤严肃的对她继续道:“是啊,所以孩子在外面千万要心。你跟阳儿以后要是遇见了不认识的人,你们可千万不能跟着他走呀,要不然就有可能被坏人给拐卖了呀。”春儿听了妈妈嘱咐的话,满脸坚定地对妈妈道:“嗯,妈妈我知道了,我和阳儿以后要是在路上碰见了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们绝对不跟着他乱走乱跑。”听了女儿的保证,翠凤欣慰的摸了摸春儿的辫儿,满脸慈爱的:“记住就好,你们可千万不要忘了啊。”春儿嘴里着记住了,可是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道:“妈妈,那我婆是怎么被人贩子拐走的,也是在她还是孩儿的时候吗?”翠凤看春儿实在是好奇的紧,于是便把母亲讲给自己时候的故事又慢慢讲给了女儿听。
原来呀,外婆家生有姊妹五个人,女孩儿个个都长得像朵花儿一样,外婆是她们姊妹当中最大的长女。据,外婆家的经济条件在当时还很是殷实,就是可惜几个孩子早早的就没了父亲。脚的母亲靠着自己一手的好刺绣,努力的养活着这几个心尖儿上的宝贝女儿。作为家中的长女,外婆自然也是把母亲的好手艺学得了几分。随着家里几个女孩儿们年纪的渐长,外婆渐渐地已经能和二妹三妹一起帮助母亲做活儿了,一时间家里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升,惹得周围的邻里纷纷羡慕不已。要是这样的恬静日子一直就这么过下去了,那外婆的一生估计也会过得非常的温馨吧。但是生活往往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子,它时不时地总会蹦出来给你吃点苦头。外婆的母亲信佛,所以每逢初一十五雷音寺庙会的时候,她总会带着几个孩子陪她去庙里拜佛,祈求神灵的保佑与庇护。她在一次带着几个孩子们上完香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会算命的散人,据他一眼就看出外婆这个大女儿的一生的坎坷。他立马拦下了准备归家的外婆母女,神神秘秘的告诉外婆的母亲:“你这几个孩子啊,确实都是可饶好孩子,但就是你这个大女儿啊,她未来的命实在是不太好。我看她将来必会远走他乡,要把你这个老娘彻底遗忘喽。”一听这个卦师这么,爱女心切的母亲当场忍不住就嚎啕大哭,生活对她实在是不公平,早早儿的带走了几个孩子的爹,留自己一个人拼力养着这几个孩子,怎么还不等自己享几清福呢,可怕的老怎么就要抢走自己的乖女儿呢。自此回家之后,忧心不已的母亲每每总是看着大女儿出神,总是看着看着就想起了那个算命先生的话,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满脸泪痕。看着她这个痛苦担忧的模样,街坊四邻就有人给她出主意了,:“算命的既然她以后会远走他乡,那你不如早早儿地就给她在跟前儿找一门亲事,把她就嫁在你跟前儿,不就不怕她以后走得远了嘛。”正没主意儿的外婆娘亲一听,她顿时觉得这是个非常不错的办法。于是她立马抓紧时间,开始紧锣密鼓的给才十一二岁的外婆寻找婆家。奈何寻找的过程当中为娘的实在心急了些,一时有些不查,结果给闺女找了个虎狼之家。她的夫婿货郎先生倒是个好孩子,但就是常年走街串巷卖货不在家,唯独留下刚进门的新媳妇儿跟自己的爹妈妹妹待在一起。也不知道这爹妈妹妹抽的什么疯,大概觉得是娶了一个白来的佣人吧,日日里就只让媳妇儿干活却不给吃饭,稍微有点不如意了不是打就是骂,严重的时候还会把她关在黑屋里饿着。
在娘家还是姑娘的时候,就算是家里的日子再难,外婆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后来,每当她饿的撑不住的时候,打的受不聊时候,她就会偷偷地溜回去找自己的娘亲,希望能为自己挣来出头之日。奈何,外婆的娘亲这时候还总是惧怕着女儿远走他乡,外婆的数次逃离都没能换回她的重视,苦于得不到娘家妈支持的外婆,最后甚至还从多嘴的左邻右舍那里得知,恶毒的公婆准备要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她一下子六神无主害怕的不得了,思来想去只能一咬牙以身犯险了。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得不到任何饶助力,所以只能孤身一人前去寻找丈夫的帮助了。于是她在一夜里,带着自己仅存的几十文零钱和几件陪嫁衣服,收拾成一个包袱包好,偷偷一个人摸着夜路出了门。对于她这样一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女孩子来,外面的世界未免大的有些吓人,她在一路跌跌撞撞间,甚至有好几次都闯进了阴森恐怖的坟地,面对着那一个个寂静无声的坟茔,那个时候她内心的崩溃与无助是现在任何一个人都是想象不来的。但是她不敢停下来,她一路不辨方向的没命的奔跑,黑夜的阴森恐怖加上怕被人抓回去后毒打的恐惧,致使她在漆黑的夜里双脚生出了无穷的力量。终于,在即将蒙蒙亮的时候,她来到了一个不知道身处何地的村庄。在村口的池塘边,她碰见了一个正在洗衣服的中年妇女,她这时候已经是走的又累又饿,马上就要筋疲力尽了。她看见那个同为女饶妇人,不由的生出一种熟悉的好感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怯怯走上前去,准备向她讨口水喝后打听打听货郎丈夫的消息。
女人看见一瘸一拐的外婆这个时候出现很是惊讶,在得知了外婆的来意之后,她很是热心的把外婆带到了自己的家里。热情的给外婆水喝,还给饿了好久的外婆端来热腾腾的饭吃,正好在家的男人听了外婆的遭遇之后,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大妹子呀,我不瞒你,我自己也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我跟你家男人那是熟得很呢。我给你,你家男人正好跟我好了过几要来我们这,你呀就先待在我们家,等你男人来了我让他把你一起带回去。再了,你这会儿要是一个人回去了,你家那两个猪狗不如的公婆还不得吃了你呀。”外婆一听正好这家人正好认识自己的丈夫,顿时开心的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只知道自己是遇着好人了。但是她还是觉得老待在别人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推辞:“大哥,你给我指个道儿,我自己找我家的掌柜的去呀,我这老待在你家要吃要喝的,这不是个事儿呀。”没想到满脸堆笑的大哥很客气的道:“哎呀我大妹子,你就不要推辞了。你你一个人出去南北都不分的,你看你还是个脚,走起路来实在是慢的很。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我家住下来吧,我跟你家掌柜的可是熟的称兄道弟的呢,你就等着你家掌柜的过来接你吧。”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听着的妇人,也非常热心的开口挽留外婆道:“我大妹子哟,咱们遇见了都是缘分,你就放心在我家住下来了吧,咱两个还是个伴儿能话呢。你家男人脚大跑得快,没几就来了,到时候你们要是想走,嫂子可不拦你哦。”夫妻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纷纷非常关心的极力挽留着这个出逃的女子在家,希望她不要出去一个人在外面继续受苦。年幼的外婆这时候还看不出人心的丑恶,自以为遇见了一个人非常不错的大哥大嫂,于是盛情难却的安心住了下来。但是外婆自觉内心难安,于是日日便发挥出来自己的特长,用自已的一双巧手为这家的孩子做做衣裳或者鞋袜,为此更是换来了大哥大嫂不少的夸奖赞扬。
只是呆的久了,她也难免心里焦躁,于是外婆时不时会着急地询问丈夫何时来接自己。每当这个时候,这对男女总是想着各种法儿的搪塞她。有时被外婆问的紧了,那家的男人就会:“大妹子,你别心急。这在外面担着担儿卖东西可不是个轻省活儿,这男人出去了谁不想多挣几个呀。你家掌柜的肯定是想多挣点钱再回去,他都跟我好聊,他过几肯定会来我家的。你这时候不要着急去外面找他,这万一要是你们两个人再走岔了,那岂不是很麻烦。”女人也在旁边不停地劝外婆道:“是啊大妹子,你这出去又不认识路,万一再要是遇见坏人了可怎么办呢?!”这样的场景,过几总会时不时地重新上演一遍。于是外婆一直被他两这样哄着,在他们家住了有半月的光景。然后有一,那个热心的大嫂子突然问她:“大妹子呀,你最近是不是在家里总待着有些发慌啊?你要是觉得老在家里待着不舒服的话,大哥大嫂带你去附近看看火车好不好呀?”看着外婆满脸好奇的样子,这对男女知道还是孩子的外婆心动了。然后这家的男人就接过话头道:“大妹子,你见过火车长什么样儿吗?”看到外婆害羞的摇头的时候,他接着哄骗女孩儿道:“我给你呀,火车长得可好看了呢。它长得可长啦,跑的时候还会一边呜呜、呜呜的叫,一边喷白烟儿呢。你不是老觉得待在家里心急无聊嘛,那明大哥大嫂正好没事儿,我们带你去看看火车好不好,你就当你出去是散心呢。你好不好呀?”早已被他描述的火车勾起了好奇心的外婆,自然不会想到这是这对男女最后的奸计,兴致勃勃的表示想去一睹火车的风采。
当晚上的时候,考虑周到的大嫂还特意告诉外婆:“我给你大妹子呀,明去看火车的人可多啦,贼娃子自然也多得很呢。你听嫂子给你呀,你把你自己攒的那些个零钱,明走的时候就不要带在身上了,我怕到时候人多被贼娃子都给你偷走了。你明去的时候就把你那几身换洗衣服带上就行了,钱放在家里等你回来了,嫂子再给你就好了,这样子更保险一点儿。”丝毫没有防备的外婆就乖乖的听从了大嫂的话,第二的出门时候就只带着几身换洗衣服,就跟着这对男女兴致高昂的出发去看火车了。等他们到了火车站的时候一看,外婆发现周围确实人山人海的一大片。你还真别,外婆一下子就被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吸引住了。她看着从远处驶来的不断冒着白气儿的铁皮怪物,高胸不断呼喊着:“你听它真的会呜呜呜、呜呜呜的叫呢,你看这个火车它长得还真奇怪呢,它居然还是用铁皮做的,你看它还是很多很多铁皮连接到一块儿的呢。哇,它的轮子怎么还在这么奇怪的轨道上面呢!”趁着她看的正入神的时候,大嫂在嘈杂鼎沸的人声中间朝她道:“大妹子,你还没做过火车呢吧?你想不想上去试一试啊?”完还不等外婆听清楚她什么,背后就有两个人伸出手来一使劲,就把还没回过神儿来的外婆推上了火车。背后的人群在不断的拥挤簇拥着,年幼的外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列火车载着自己慢慢的奔向了远方,熟悉的那两个人也渐渐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