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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再用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公主!”

深夜的寝殿昏暗,三两点悠悠荡荡的烛火映照着孕妇身边忙碌的人,一声声虚弱的哀号不时回荡在宫殿上空。许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众人手忙脚乱地接过婴孩,产妇急切地伸出苍白的手,一旁的嬷嬷忙将包裹好的孩子放在她怀中。

“恭喜公主,喜诞小郡主。”

“她是我的孩子吗,她的哭声听起来也这样竟然动听,我给她取个名字就叫笛泠吧。”

众人见产妇正沉浸在初为人母之喜中,此刻千般火急之事也难以说出口,只是垂着手静默着。

“你们,快去告诉陛下和夫君,快去呀。”产妇见无人举动,便腾出手去推着身畔的丫鬟。那丫鬟似是坚持不住般,哇的哭出声来。

“公主,出大事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夫君不是出征天翎回来了吗。”产妇作势要支撑着爬起来,却匆匆被人按住。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还不快自己掌嘴。公主,没什么要紧事。您快些安心休息,等您醒了,陛下和驸马就会来看您了。”

“我不信,快说,出什么事了?你若不说,我,我便,哎呦!”

“回公主,安澜出大事了。驸马和国仗逼宫,女王陛下正和他们在先祖殿僵持不下。”女使见瞒不过,带着几分哭腔将事禀明了。“公主!”

产妇听到这个消息,颇为经受不住般一撒手晕过去了,留下一干女使嬷嬷急的焦头烂额。

“郑湘姑娘在不在?女王那边快要僵持不住了,女王着我来将新生的小郡主抱过去。说是事态紧急,刻不容缓。”

“哎,这便来了。”这唤作郑湘的小女使闻此。麻利地进了里间,不多时抱着锦被包裹的小婴孩匆匆出来了。婴孩哇哇哭着,前来接应的女使哄着急匆匆地上了小轿走了。

安澜国的先祖殿内,一身红衣的安澜女王安澜煦背对着逼宫的群臣,低低地念着什么,一如往日祭祀一般。

女王纹丝不动地背影恰如这古老王国最后的不可撼动的尊严,上古留下来的五大古国早已如精致而脆弱的古董一般。只要这个女人倒下,这安澜国便改朝换代,女主当政的也会成为历史。

云尚看着岳母如往日一般笔直的脊背,不自觉溢出一丝嘲笑,到了这生死关头,还摆着这幅尊贵总归是无用的。

婴儿的哭声给肃杀的大殿添了几分诡异,云尚抬手示意侍卫给女使让开一条路,容她抱着婴孩匆匆来到女王身畔。“公主殿下诞下了女儿,说是起名笛泠,给陛下抱来了。”

红色的身影动了动,接过孩子轻轻晃动安抚着,直到孩子安静下来。她腾出一只手,在婴孩额头轻点几下,一颗红点在额头亮了亮隐没了。眼中含着的泪滴在婴儿粉嫩的面颊上,她深深地出了口气,将孩子递给使女,自己缓缓起身。

跪的久了,她一步步走得极慢,面上去了一贯的威严换上几分嘲讽,虽境遇困顿仍不失一国之主的尊严。云尚被她扫了一眼,有些心慌,竭力虽维持着面上的坚定,脚下却忍不住向父亲云龢靠了靠。

到底是疼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女人,如今又是自己的岳母,虽素日严厉苛责些,对自己总是好的。若不是王位之争便是你死我活,云尚不希望她死。

“云丞相真是好魄力,五大古国中其余四国虽早已不由女主当政,只是这正统的血脉总还是在的。今日云丞相竟想以外戚的身份取正统而代之,此等逆天之事做了可是要不得好死的。”

云龢冷漠地直视着安澜煦,良久平静道“安澜宗室无男丁,云氏一族是安澜国的贵族。如今天下小国迭起,大国争霸,安澜已不能独善其身。女人,终究无法在这乱世当政。臣等,叩请陛下退位让贤。”

群臣见此,随即下跪叩拜。安澜煦扫了一眼,心知早已没了退路。纵然早知这个结局,心中还是有不甘和怨恨。她抬手示意使女将孩子递过来,小小的娃娃被群臣的叩拜呼喊声吵醒,此刻正哭得可怜。

云尚心中泛起爱惜之情,他想要抱抱这个孩子,这也是他的孩子。

安澜煦看了一眼犹疑的云尚,突然笑了。“退位可以,只是我自尽后,韶公主永远是驸马的嫡妻。孤刚刚下了咒,若是她被人害死了,这安澜便会衰败毁灭下去。”

不顾身后群臣的惊惧,安澜煦转过身低声吩咐使女把孩子送回去。她径自走到先祖的排位前,端起案上的酒杯,闭上眼一饮而尽。愤愤地抬袖拂去酒壶和酒杯,剧烈的毒性让她挣扎着倒地。

模糊的泪眼看着满室的牌位,当年夺位时的坚定决绝此刻烟消云散,年幼时她被算出祸国的命数,是她的乳母一手把她推上王位。没想到她终究还是葬送了安澜国,也断送了自己的命。

她已经把安澜国世代相传的通神秘术传给了外孙女笛泠,但愿她能守住五大古国最后的秘密。

“陛下万岁!”云龢被围在正中,带着几分狂傲之色,他隐忍了半生,终于把那个女人拉了下来。看了看跪在脚下的长子云尚,这次他立了汗马之功,着实值得嘉奖,拍拍儿子的头,“吾儿来日堪承大统。”

云尚惊讶地看了看父亲,仿佛看到了来日的尊荣,然而云龢的目光却已经看向伏于脚下的臣子。

一晃半个月过去,云龢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匆匆继位,为了强调自己的贵族血统,他仍以安澜为国号,旧制不变。

虽封儿子云尚为襄王,其妻安澜韶为嫡妃。立储之事却绝口不提,反而更为宠爱贵妃韩氏的幼子云华。

安澜韶自母亲离世,故国灭亡后,精神便一日差过一日。对云尚非打即骂,素日就是抱着幼女哭泣,曾经的花容月貌此刻也如凋败了的花一般,云尚索性也不再敢往她房中去了。

对安澜韶,云尚是愧疚的。云尚生母是安澜韶的表姨,当年看不上云氏一族,嫁给云龢后貌合神离。每个几年功夫就郁郁而终。留下儿子云尚辗转在父亲的妻妾中,生得懦弱而贪色。却又因为被女王教养过,便又添了几分自负疏狂在。

安澜韶身边有一婢女唤名茹岚,虽不及安澜韶美艳,眉眼中却带着几分安澜韶的样子。外表柔若拂柳,骨子里却藏着奸诈阴毒。

云尚虽灭了安澜韶的母国,却是和安澜韶青梅竹马,对她情意深长。如今见安澜韶落入此等地步,虽一腔子浓情蜜意却无处安放。茹岚有意勾引,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气候。

小半年后,茹岚大着肚子跪在精神略有好转的安澜韶面前,哭得悲切。安澜韶自幼受母骄纵,那吃过这般委屈。上去便是一顿厮打,偏生那日,云龢路过,本就厌恶安澜韶的他当即给了安澜韶几耳光。

一来二去,安澜韶算是彻底疯了,尽日说着听不得的胡话,云龢厌恶至极便派人软禁了她。茹岚被抬了侧妃,不久生了女儿云宁,日渐得宠。安澜韶之女笛泠则因生母而被彻底冷落,宫中皆已云宁为襄王长女,笛泠的境遇连一下等宫人也不如。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自茹岚生了长子云珲,便打起了皇位的心思。云尚虽得到父亲的口头承诺,却眼见幼弟被封了荣王,韩贵妃也成了韩皇后。到手的皇位眼看就要飞了,这着实急坏了云尚。

夫妻二人私下里开始起了谋划,云尚在云龢养病时借着安澜韶的出身利用民意逼宫,效仿父亲,终是夺了王位。

云龢病逝前拒见云尚,云尚虽难过然而还是抹了抹眼泪登了皇位。只是,这皇后之位既出于情分又迫于形势还是落在安澜韶身上。

为了弥补茹岚,云尚将皇后的大权全盘交付茹岚,册封她为贵妃,风头两无。茹岚派人继续幽禁了安澜韶,霸占了皇后的寝宫,其女云宁封为长公主,笛泠算是断了恢复地位的希望。

一日,云尚在宫中散步,见到酷似安澜韶的笛泠,竟念起发妻的好,连夜去了安澜韶的寝殿。那安澜韶疯傻后只知念叨着云尚夫君,此番倒是合了云尚的意。

云尚搂着安澜韶流了半夜的泪,茹岚得知了消息也流了半夜的泪。

还好身边女官献言,才让她心绪平定下来。

次日她带着巫师浩浩荡荡地来到安澜韶的寝殿,当着云尚的面假意占卜迎出皇后的吉日,背地里却想着使绊子。

哪成想,因着昔年安澜煦死前下的咒,安澜韶竟被算出祸国的命。如此一来,云尚吓得急忙出了安澜韶的寝宫,命人牢牢封锁起来。

这会子,茹岚如了意,忙宽慰云尚。言语间皆是撺掇他杀了安澜韶,云尚碍于安澜煦的咒只能作罢,倒是再也不曾打过安澜韶的心思。

安澜韶被关了起来后,女儿笛泠便只有一个婢女郑湘伺候着,两人情同母女。

云尚做了王,自然要施展一番拳脚。便接连与李国和天翎开战,与那李国开战时,云尚御驾亲征,大败李国。李国为求和而联姻,送出了嫡公主李梅卿。

这李梅卿花容月貌,眉眼中尽是婉转风流之意。云尚喜欢地不得了,整日与她厮守在一处。知她爱梅,便亲手种下一院梅花,题名倚梅园。

再次出征天翎时,因为李梅卿不愿,云尚便不再前往,不过精心挑选了亲信将领。

天翎战败,云尚以古国国主自居,要求天翎送来太子做质子。天翎太子生母不得宠信,皇帝对太子也不算在意,由此便应了云尚的要求,将十七岁的太子凌希彻送到了安澜。只是,这怨恨也就此埋下。

凌希彻来了安澜国,孤独无依。身边无人照拂,一日发烧不止,郑湘路过他居住的别院,见他可怜,便加以照拂。不成想凌希彻病好后,竟对这郑湘生出几分情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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