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了兴庆宫，白释冰早已在宫里等着了。

她见我的装扮，捂嘴便笑，“姐姐这装扮真是俊俏极了。”

我看着她身边的凤栖梧桐的屏风，说到，“妹妹辛苦，这屏风很得我心。”

“姐姐，今日是你生辰，我无以为表。”她低着头，似有感伤，“这兴庆宫冷冷清清，哪像一个皇后的居所？”

“妹妹不必感伤，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听闻今日皇上频频去你宫里，你可正在风口浪尖上，还是少往我这来罢。若那陆梓柔知道了，不定要怎么刁难你。”

“姐姐，我与陆梓柔早已势同水火，无论来不来姐姐这儿，她都不会让我好过。”

“你当务之急便是抓紧生个皇子。”我笑着说，“在这后宫，有了皇子才有依靠。”

白释冰走后，我辗转反侧，到了半夜仍不得安眠。

第二日，便传来太后生病的消息。

我匆匆忙忙起了床，到了太后宫里侍疾。

只见后宫众人黑压压地跪在太后榻前。

我看着榻上的太后，只见她面色蜡黄，如风中残烛。

她无力地挥了挥手，说到，“许是年轻时生瑾儿未能好好调理，如今病如来山倒，倒不容易好了。”

“母后，儿臣定寻名医为你诊治。”楚瑾跪在榻边，握着她的手，眼中闪现泪光。

太后向来精干且雷厉风行，谁知这一病便缠绵病榻。

后宫众人只得日日守在床前，除了楚瑾和陆梓柔，其余众人只觉苦不堪言。

楚瑜也从南鞍匆匆赶来，不眠不休地守在太后身边。

这一日，我出了太后宫里，只见楚瑜等在御花园的小道上，背影单薄，显得万分寂寥。

“楚瑜。”我唤。

他回过头来，看见是我，微微一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青芷，你还好吗？”

“还好，你呢？”

“我也挺好的。”

他走到我右边，我们一起沿着石子路走着，春风吹着路旁的柳枝绦绦，洋洋洒洒，很是和美。

“我听说皇兄对你不好，可是真的？”

我沉默不语。

“你若想出宫，我便寻个机会带你出宫，你看可好？”

“谢谢你，楚瑜。但出宫之后又能如何呢？也只能永远不见光地活着。”我叹到，“入了宫，便有很多事身不由己了。”

现下轮到他沉默了，我们就这么并排走着，谁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转角处，却见楚瑾与陆梓柔正坐在八角亭里说着什么，旁边的奴才们恭恭敬敬地站着。陆梓柔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正拿着锦帕拭泪。

“皇兄。”楚瑜恭敬地说。

“渊王，皇后。”楚瑾冷淡应到，眼中却露出了不悦。

“不知皇贵妃因何流泪？”楚瑜问到。

“瑜哥哥，你给评评理。”陆梓柔抽抽噎噎地说，“昨日母后说，让瑾哥哥立我为后，可瑾哥哥不同意。”

说着，她看了我一眼。

“皇贵妃，母后定是病昏了头，你怎可当真？”楚瑜质问到。

“要说皇后入宫也两年有余，如今一无所出，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民间无子是可以七出之名休妻的。”她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说。

“哦？楚瑾，你告诉她，我入宫两年无子究竟是谁之过？”

“还能是谁之过？还不是你的肚子不争气？！”

“陆梓柔，你给我住嘴！”楚瑾吼到，扬起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陆梓柔挨了一巴掌，头发都散乱了，右脸高高肿起。

“楚瑾，你居然敢打我！当年要不是我父亲，你能当上太子？！”陆梓柔捂着右脸，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楚瑾沉默不语。

陆梓柔指着他，颤抖着说到，“楚瑾，你等着瞧！”

说罢，便匆匆走了。

“皇兄，”楚瑜说到，“这皇贵妃真是贻笑大方，皇兄若要立她为后，还得三思。”

“哼！这是朕的家务事，与你何干？！”

“是，臣僭越。”

楚瑜说罢，转身离去。

我也准备离开，楚瑾却拉住我的手，说到，“再给我些时日吧！”

我惊诧地看着他，“你是要动陆家？”

“嗯。”他将我一把揽进怀里，“再给我些时日。”

他身上的龙涎香传来，我突然觉得厌恶又抗拒。

太医院虽然精心伺候着，太后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病入沉疴，到了四月底，还是薨了。

陆梓柔尽心尽力操持着太后的丧仪，面面俱到，颇有些手段，倒让大家刮目相看。

心菱终于痊愈了，只是右脚终究不如以前那般利索，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整日郁郁寡欢。

我与单嬷嬷便更加格外地关心她，常常捡些笑话说与她听。

到了五月初，朝堂上却传来陆梓柔父亲陆将军忤逆楚瑾，楚瑾罚俸一年的消息。

“娘娘，皇上是不是要动陆家了？”心菱期待地看着我。

“嗯。”

楚瑾终于动了手，接着有传出陆正在家里藏着皇帝才能用的各色物品，楚瑾大怒，下令将他拘在牢里。

又过了几日，传出陆正与铁勒人勾结，通敌卖国。这便触了楚瑾的逆鳞，下令将陆正秋后问斩。陆家其余人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宫中纷纷猜测陆梓柔的下场，楚瑾却依然留着她皇贵妃的封号和掌管后宫之权。

“真不知陛下在想什么，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陛下也不怕陆梓柔使坏！”白释冰一边吃着桌上的八宝米糕一边说到。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陆梓柔虽然跋扈了点，在陛下面前却也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姐姐这会倒给她说好话，我不信她没做过坏事。”

“我说的是实话，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岂是我们说了就算的。”我沉吟了一会，“若要让她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我是不太愿意这么做，难免有伤阴鸷。”

“有何方法？”白释冰凑过来，好奇问到。

“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