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见状，反手抓住摇摇欲倒的土豪胖。看他额头印迹通红，显然是大吃一惊之余，猛拍自己时忘了收力。

其实留白听到这帅哥的实际身份，心中也是禁不住讶异非常。

“杀生笔”苗不凡，算是魔笔“描魂”的前任主人，而先祖“留候”算是后任。前后两任魔器拥有者，偏偏是他们的两个后人，在先前魔器献祭仪式中，成为唯二的生还者。

虽然留白自问，他当时所做决定都出于本心，并未察觉到丝毫受外力操纵或影响的迹象。但如此意外的渊源、巧合，还是令他忍不住心生狐疑。

他和土豪胖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中，感受到隐约相似的不安。这种跨越漫长时光，带着股“宿命”味道的诡秘牵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一旦得知，心底深处就没办法不发毛。

条案上图景中的时光，依然在飞速流逝。

“杀生笔”苗不凡建立刺客组织后，苦心经营，日夜谋划。最终用去将近二十个大年的时间，才逐渐将当初那数十家殿域的高层斩尽杀绝。

但他本人也因屡次深受重创，未能踏入灵魂蜕变神魂的大门，六十七岁（大年）时死于旧伤复发。

他死后，本为复仇所建立的刺客组织。其成员将他奉为创派祖师，以他的名号正式将组织命名为“杀生院”。

由于“杀生院”始终秉承“自接单一刻起，尽心用命，不死不休，所愿必达。”的信念宗旨。渐渐由只流窜于数十殿域范围内的小杀手门派，历经岁月不断发展壮大，成为日后触角遍及三千殿域，威名广布“太岁东洲”的刺客第一盟。

而阿苏则带着苗不凡的遗骸，返回渊魔古墓。苗不凡生前有嫡脉子孙六代，算上他本人，经阿苏秘祭，所留遗骸之上，共有七节特殊椎骨。正是两千多个大年后，先祖留渊献祭时，古墓祭台上那具骸骨的样子。

留白屈指一算，原先七节，再加上先祖留渊到他爹留百川的五代人，正好是他献祭仪式中，看到的那十二节特殊椎骨。

他沉着脸向阿苏问道：

“所以将来等我死后，就会被你带回古墓，祭炼成那条脊椎骨上的第十三节。对吧？所谓‘永世归骨者’，便是永远都不会死，专门替魔器收尸祭骨的收尸人。对吧？

若是日后人数积累到足够多，全身二百零六块骨节都凑齐。最终会怎样？可别告诉我死了几万个大年的渊魔，还能借此复活？”

阿苏听到“全身二百零六块骨节都凑齐”，那句留白问话中无意带出的细节，不禁双眸间异彩闪烁。

这等细节虽然没什么实际用处，但渊魔辞世久远，红尘凡世间除她之外，本不该再有人能知道。诸天万族之中，唯独渊魔全身的骨骼，是不多不少的二百零六块。

她纤手轻颤，图景中显现的文字接连变幻：

“也许真会如你所说，但也许不会。最终结果并非我所能知晓。从渊魔古墓中睁开眼睛，看到这世间那一刻起，阿苏便无法离开魔器十里范围之内。

等到魔器认主，阿苏同样无法离开其血脉之人太远。因而尽管世间广大，岁月漫长，除去古墓和血脉之人身旁，阿苏却去不了这世间的任何地方。”

留白读过微楞，他没想到所谓“永世归骨者”，还要经受这样的禁锢。那么不老不死对她而言，反倒更像是种折磨了。看她字里行间，近乎满溢的孤寂落寞之情。恐怕过去成千上万个大年，……

留白正想着，却见图景中文字再变：

“从始至终，不老不死的只是阿苏，但并非此刻你眼前的阿苏。在亘古永恒的时间面前，即便是神明也会衰朽。渊魔纵然强横，自身也无法真正抗衡时间。连渊魔都如此，更何况我仅仅是个类似魔器‘器奴’的存在。

阿苏体内拥有成千上万个灵魂，每当一个灵魂衰老或受伤濒死。便可依靠吞噬厉鬼，激发下一个灵魂获得新生。新生的阿苏如我，拥有以前所有阿苏的全部记忆。但我并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只是我，是此生此世、此时此刻的那个阿苏。”

这再次出乎留白意料之外，阿苏原来竟是靠着如此诡异的方式，来实现所谓“不老不死”，以便负担替魔器收尸祭骨的长期职责。渊魔这波操作之诡异莫名，简直令人难以理解，无法置评。……

图景中文字又变：“能老实告诉我，魔笔‘描魂’认主时，你究竟点亮了几尊刻像么？如果你肯说，此刻的阿苏或许会有要事相托。”

留白看后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如实道：“人族刻像，三尊；渊魔刻像，十二。你可知为何会是如此？”

阿苏闻听双眼大睁，浑身止不住轻轻颤抖。她深深吸气，稍微平静后再次变幻文字：

“我能知道的很有限，大多来自与魔器的模糊感应。但就我所知，即便渊魔复生，也不是所有渊魔，都能点亮十二尊刻像的。若是魔主尚在，你凭此或许就能有资格，被培养成渊魔之中的顶尖强者。

但渊魔俱灭，多说无益。作为这一世的阿苏，我醒来后见到的就是小留白。从小看他长大，本以为他日后，应该能够前程远大。谁知献祭过后，小留白却变成了和阿苏差不多的情形。”

留白看着文字心中猛跳，她居然知道我并非原本的灵魂了？不知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的小留白的确前程远大，最后都特么成神了，还不够远大吗？

要不是他跑到神国去瞎胡搞，而且还彻底搞砸了。爷也不会被从梦境中，抓过来当备胎！

所以你知道换了灵魂又怎样？乐不乐意的您都先凑合着吧！爷还不乐意呢，不是也没啥好办法吗？

他正腹诽兼吐槽，却见图景中文字变为：

“虽然此刻的阿苏行将归去，这一生只匆匆见了你这一面。

但你既然能点亮十二尊渊魔刻像，未来或许便能造就出，完全不同于过往的新变化。

可惜这一世的阿苏看不到了，然而将来必定有某一世的阿苏，能够有幸亲眼见证。

所以这一世的阿苏愿拼尽最后残生，为你解决眼前些许难题。

替将来的某个阿苏，换你此刻千金一诺。

不知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