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下手飞快，在那三名少男少女身上捅过一轮又一轮。

这阴损策略的确奏效，三人体内厉鬼惨啸连连，拼命想施展出血肉鬼术，却总会被猝然打断。

直到第九轮，少年水志树体内厉鬼终于被魔笔彻底吞噬。

然而留白前面九轮，已经习惯了“捅、捅、捅”的节奏，明明眼睛看到『鬼角』析出掉落，手上还是禁不住随着节奏，顺势捅下第十轮。

水志树受伤甚重，流血颇多，此刻骤然醒转，却已经奄奄一息。

他挨过第十次被捅之后，勉强睁开眼，口中声音微弱的叨咕着：

“『断妖鬼』大人您这是打算把我们几个弄成人形筛子吗？虽说能被救回来挺惊喜，但凭您这施救手法，整死的指定比救活了的要多吧？呃……，哎呦哦……。”

叨咕声未完，他伤势爆发再次昏了过去。

好在第十轮捅完，陈柳絮和朱汇非体内的厉鬼也都被彻底吞噬。

留白有些讪讪地停下手，凑近水志树察看他的伤势。

水志树身前身后伤口不老少，仔细数了数，倒有一多半是留白用直刃和魔笔给捅出来的。这就很尴尬了！

留白刚刚忙着救人，没顾得上细想，眼下还真是感觉不大好意思。

幸亏魔笔『描魂』中萃取的万用颜料足够多，他赶忙倒转笔头，开始先给水志树“画”伤。

随着魔笔施治，水志树脸色渐渐好转。旁边陈柳絮和朱汇非也早已醒来，其中朱汇非膀大腰圆，身体底子最好。

所以尽管三人伤势同样不轻，但朱汇非醒来后精神头居然不算太差。他大大咧咧、瓮声瓮气道：

“唉呀！真活回来啦！先头厉鬼入体那一下，俺还寻思这辈子算毬了！呵呵呵呵……没想到，呵呵呵……。

呵呵，大人甭听小树瞎咧咧，他那张破嘴就会损人。能整死厉鬼，把人给救回来，还管啥筛子不筛子的？

俺瞅您这手法挺不错，多捅几下又死不了，反正俺就不怕。”

躺在他身旁的少女陈柳絮，闻言狠狠横了他一眼，立刻冷哼：

“哼！朱蛮子你皮糙肉厚，再捅一百下都死不了，当然不怕！别人怕成不成？”

她说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死死盯住留白，直截了当道：

“我恨你！你杀了三姑婆和二表叔他们，你强凶霸道，你是坏人！你还拿着刀子和笔捅了我这么多下……，我……，总之我就是恨你，跟你没完！”

“呃……？”留白闻听有些意外，不禁仔细打量这个叫陈柳絮的少女。

她年纪和水志树、朱汇非差不多，都在一岁半（十八小年）左右。身材高挑，姿容秀丽，而且还天生有股女子少见的勃勃英气。

留白想了想，这姑娘口中三姑婆和二表叔他们。应该就是他凌晨为抢回新生阿苏与堡民冲突时，辣手斩杀的那名老妇和她儿子阿平。嗯嗯，好像还有大力、三良什么的……。

堡民们迁入新建前出堡，往往都是以一家一姓为单位，所以彼此沾亲带故颇为寻常。

对留白而言，为救回新生阿苏，那几个家伙杀便杀了，没啥可后悔的。

至于人家亲朋好友之类因此怨恨，纯属人之常情，他还真就不太在意。

而且姑娘心直口快，有情绪咔咔给你摆到桌面上的爽利劲儿，一点都没令他感觉讨厌。

此时留白已将水志树伤口全数“画”好，懒得再追问灵旋脉络，顺手把他体表不多的灵旋尽皆点化了一遍。

搞定水志树，接着就是陈柳絮。

留白根本不管她那恶狠狠的眼神杀，提笔往她身上连“画”带“描”。嘴里很自然地轻笑道：

“恨就恨吧，要说我还真算不上什么标准意义上的好人，所以有人恨不奇怪。

但恨别人，也是要花精力的。待会儿等你伤治好，再突破晋升了正式御者，往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恨。眼下先平心静气，别耽搁了晋阶。”

留白如此回应，大出陈柳絮意料之外。姑娘性子直，感觉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完全不知该如何表达。口中“吭哧吭哧”，把自家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倒是躺在左边的水志树听出些门道，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断妖鬼』大人您不会是说，柳絮她待会儿就能突破晋升正式御者吧？您怎么……？”

留白扫了眼其余两人，截住水志树疑问，语气笃定道：

“不光是陈柳絮，你们三个肯拿命出来拼，待会儿就都能突破晋升。我这里有可以令人提前降临『命定机缘』的秘法。”

“不可能！”右边响起瓮声暴喝。

膀大腰圆的朱汇非嘴里坚决不信，双眼却瞪得又圆又大，满脸都是紧张期盼神情。好像生怕被自己给说中了，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留白淡然轻笑，提起描过陈柳絮体表灵旋最后一笔的『描魂』，转而开始给朱汇非“画”伤。同时口中道：

“可不可能，你自己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先沉住气，心太急对突破晋升是有妨碍的哦。”

朱汇非得到了明确回应，似乎仍然不敢相信。口中喃喃自语：“俺不急，俺当然不急……。”眼神却开始明显发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水志树和陈柳絮，也被留白轻描淡写的明确回应所震慑，同时失声不语。

留白连“画”带“描”，搞定朱汇非后，起身朝老帅哥柳澄明和阿苏那边走去。

柳澄明和阿苏此时，已经斩灭那两只厉鬼。只是他们手中没有魔笔这等逆天法器，做不到“只灭鬼，不伤人”。因而那两名堡民还是未能幸免。

他们逐一检视先前被厉鬼附身过的十几名倒地堡民，发觉有三人尚存呼吸。

留白正打算用魔笔救治，老帅哥柳澄明却摇摇头拦住。

厉鬼附身后，总是在离体前一刻噬魂夺魄，再潜入下一具躯体。

那三人所以呼吸尚存，仅仅是因为厮杀过程中，厉鬼离体太急，未能将魂魄吞噬干净而已。

但剩下那一丝半缕魂魄残渣，即便身体无恙，也仅能支撑他们像行尸走肉那般苟延残喘，再无任何活着的意义。

留白闻知，不禁面色悲戚。

然而老帅哥柳澄明非但不觉伤感，反倒精气神十足，明显振奋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