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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时节多阴雨天气,云棠从外边回来后没多久,就看着外边儿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这场雨下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堪堪放晴。
趁着清晨结束完晨练后,云棠便一如往常的坐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提前过上了老年人的养生生活。
主要是这古代可供消遣的东西实在太少,在没事儿可干的情况下,一天天的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
米虫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正当她看了一会儿天边的一簇云团与另一簇云团聚拢在一起的时候,便有丫鬟来通传,说是有人来找她。
来通传的丫鬟说,说对方是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公子,自称是她的好朋友。
经丫鬟这般描述,云棠便知道是任桥来找她玩了。
云棠正嫌这会儿无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前边儿会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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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桥是个闲不住的,自回来之后就一直想来施家拜访。
此前因为忙得抽不开身,所以就耽搁了。而今天终于闲了下来,于是一大早就带了一大包一小包的礼物上门来找发小了。
他虽已近弱冠之年,放正常人家大概早已成家立业了,但实际上心性却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不务正业,一门心思就光惦记着玩了。
在丫鬟去前边儿通传的时候,他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闲着无聊,就先将东西放在会客厅后,就自行在大厅外的小花园里,逗着池塘里的锦鲤玩。
池里的鱼才聚拢过来,任桥就隐约感觉到有人过来了。
他原以为是施棠,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背着竹篓正要往外走的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想,才想起来眼前这少年是昨日在市集上见过的,好像是施小棠的童养夫来着。
沈渊本想出门去采药的,只是从后门出去得穿过大厅对面的那条回廊,因此他才会出现在此处。
他自然也是认出了此刻蹲在池塘边上喂鱼的人,是昨日与施棠举止亲密的男子。
而现在,这人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施家……
想到这里,沈渊只觉心里堵得慌,看向任桥时的目光就不那么友好了。
明明是眼下风和日丽、阳光正好的,在对上沈渊投来的视线时,任桥没由来觉得周围怎么有点凉飕飕的。
正当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倏地,就横插进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大桥,你咋这么早就过来了?”
云棠在经丫鬟通传之后,换下了原本晨间锻炼时的装束,这会儿穿着一身浅粉色的齐胸襦裙,裙摆处绣着几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浅粉色的衣裙衬着她还有些肉乎乎的脸蛋,为她平添了几分娇憨的意味,像是一朵芙蓉花似的。行动时,裙摆随风而动,绣在裙摆处的蝴蝶,仿佛活了一般,依绕着她而舞着。
沈渊在听见她的声音后,下意识侧过眼眸。只是见她径直的朝着另一个男子走了过去,连半分注意和眼神都不曾落到他这里时,他面上虽然无波无澜,可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的紧握成了拳头。
云棠来时自然是看见回廊上的沈渊了,也知道他这会儿正往她这里看来。但她就是故意无视他的存在的。
他不是喜欢总是装作一副云淡风轻、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吗?那就让他继续在那儿当高岭之花好了。
是以,她在看向任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许。
任桥被她这一脸笑容整的心里直发毛,小时候就是这样,她笑的越甜,他就会被整的越惨。
他可忘不了小时候她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然后反手就将一鼠崽子塞到他后领子的事儿。
任桥从地上起来,远离了池塘几步远,看着往这儿走来,明显一脸不怀好意的云棠,双手交叉挡在身前,讪讪地说:“施小棠我可告诉你啊,我现在可是长大了,你要是再整我我可会还手的啊…”
云棠走了过去,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想让他放宽心,表示自己并没有想整他的想法,但无意的举动却吓得任桥抖了抖。
任桥一看肩上干干净净的,没被放虫子什么的,他这才稍稍卸下了防备心,然后吐槽道:“你这没事笑得一脸渗人的做什么,害我白担心一场。”
云棠脸上笑容不减,压低了声音说:“是姐妹就配合一点,少废话。”
任桥原本想嚷嚷谁是你姐妹,但想着等会儿嚷嚷的人尽皆知好像比较丢脸,这才咬牙切齿的说:“行吧兄弟,有啥事儿需要哥们儿做的尽管说。”
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力道重的险些没让云棠脸上的笑容崩下来。
正当她寻思着要不要说个悄悄话的时候,余光里就看见原本站在回廊上看着这里的沈渊走开了。
他背着竹篓,照这个点大概又是要去采药的,不过这会儿他却是原路返回了。
看着他疾步离开时的背影,明显是有些怒意的。
见此,云棠勾了勾唇角,在心里轻呵了一声。
还以为有多沉得住气呢。
不过对此,云棠并没有自作多情的理解成是他吃醋了。
他又没多喜欢她。
只是在看见沈渊离开了之后,云棠也就没再继续往下演了。
而任桥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就只看见了转身消失在回廊拐角的那一抹身影。
再看这会儿她又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也没了刚刚那一副笑面虎的样子……任桥终于是反应过来了一些什么。
“施小棠,你不仗义啊,居然利用我。”这整一过程中被当成工具人的任桥,这会儿满脸幽怨。
云棠瞥了一眼他,“兄弟的两肋不就是用来插刀的吗?”
任桥一副大受打击,脸上写着“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然后画风一转,他忽而就变得正经了:“不过你这招也太俗套了吧,话本里现在都不兴这么写了。”
云棠不以为然的说:“俗不俗套无所谓,有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