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沈一诺回答。

独孤兮月看沈一诺神色，约莫猜到了结果：“顾慧慧跑了。”

“跑了。”

“周书祥死了。”独孤兮月眉头紧锁，顾慧慧和薛姨娘的苦肉计一出，在三府心中分量又不一样了。

“周书祥是被武功高强的人杀死的，我检查了他的尸体，尸体多处伤痕。”

独孤兮月眉头舒展开：“还有人跟着顾慧慧？难道是西夏人追上她们了？”

沈一诺摇摇头，他看着独孤兮月：“小姐，你不知道她会武功？”

“谁？顾慧慧？”独孤兮月盯着沈一诺，“你是说顾慧慧会武功？”

顾慧慧上一世不会武功，这一世也不会，这一点她还是确定的。也就是说，顾慧慧也许上一世和这一世都背着他们学武功了。

“武功还很高强，周书祥的死法看似被多人伤了，其实仔细查看，还是能看出端倪，乃是一人所伤。从伤口的深浅还有力度来看，伤人者是女子，身高体重与顾慧慧差不多。”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周书祥瞳孔放大，死前处于震惊状态，说明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能让他如此意外的，也只有当时跟他在一起的顾慧慧。”

沈一诺分析的条条是道，独孤兮月美眸微凝。

半晌，她说道：“你懂得真多。”

比起顾慧慧会武功这件事，他让她更为意外。

“这些都是行走江湖学的。”他答。

“是吗？”她没行走过江湖，不知江湖如何。但三爷时常行走江湖，却也没这样满身本领。

“顾慧慧的事，你知我知。”她交代。

两人跟上前边荣国公，往上山走去。

战骁发现了血迹，还有打斗痕迹，看样子经历过一场混战。

周书祥的尸体也发现了，独孤兮月看了一眼周书祥尸体，看起来正如沈一诺说的，似被很多人伤到。

独孤兮月说道：“看来有人在山上找到他们。”

荣国公担心的声音微颤：“慧姐儿人呢？你们快找啊！”

“国公爷。”林子远处声音传来。

荣国公连忙朝那跑去，六爷蹲下身子，查看尸体，又看了一眼四周围。

他跟独孤兮月说道：“妤儿不觉得奇怪吗？”

“六舅舅发现什么了？”独孤兮月下意识的看一眼周围，六爷的发现也许会让他陷入险境。

“按照这血凝固的时间，我们已经封山，没人能上山，除非一开始就埋伏在这里等着他们。”

六爷之前在衙门办案过，对尸检也略懂一二。

“也许他们早已商量好一旦出事，在这里接应。可周书祥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自然是要杀了他，少了一个累赘。”

独孤兮月明知怎么回事，可她还不想让六爷察觉端倪。顾慧慧和薛姨娘两个，再加上一个薛思涵，只怕六爷招架不住。

“妤姐儿说的也是。”六爷点点头，站起身。

只见荣国公那边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出来，仔细一看是顾慧慧。

六爷赶忙过去给顾慧慧把脉，他眉头紧锁：“脉搏很弱，赶紧下山。”

独孤兮月冷漠的扫了一眼顾慧慧那张满是血迹的小脸，前世在刑场的一幕幕，犹如剧毒在侵蚀她的心，侵蚀她的情绪。

她不由得手握紧成拳，指甲陷入了手心，渗出淡淡的血丝。

重生后的第一次交手，她的惨败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不能轻敌。

沈一诺又察觉到独孤兮月情绪不对，他看向她，黑眸微沉。

下山后，女太医给顾慧慧治疗，荣国公焦急的在帐篷前来回踱步。

六爷也眉头紧锁，三府最近事情可真多。

女太医从帐篷出来，荣国公忙上前：“太医，我女儿如何？”

“身上几处伤痕只是造成失血多，致命的是穿透肋骨那一剑。不过好在对手下手不重，否则性命堪忧。”

“这么说她没什么大碍了？”荣国公眼眶微红。

“醒来后好好休养便可。”

荣国公让人送太医，立马掀开帘子入内去看顾慧慧。

独孤兮月思忖片刻，也跟着走到帐篷门口。

里边荣国公声音哽咽：“慧儿，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护好你。”

荣国公为顾慧慧的难过却让独孤兮月心酸，他对顾慧慧从未亏欠，却落得被顾慧慧害死的结局。

顾慧慧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对其他人又怎会手软。

好一会，等荣国公情绪稍稍恢复，她才走进去，换上一副悲伤面具：“大舅舅，外头还有事要你处理，让我陪着慧妹妹吧。”

荣国公看了看独孤兮月，点点头：“辛苦妤儿了。”

看着荣国公离开，独孤兮月脸上的悲伤瞬间瓦解，只剩下冷漠。

顾慧慧脸色惨白的躺在榻上，呼吸也很微弱。

独孤兮月脑海中有个想法在不断的驱使着她，杀了她，杀死她一切就结束了。

三府不会出事，所有人都会获得幸福。

愤怒和仇恨在沸腾，如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不断的咆哮着，要冲出身体。

她伸出手，只要她稍稍一用力，这脖子就断了。

或者，只要在她的伤口上撒上毒药，她就死了。

一切都不会怪罪到她这里，没人会察觉是她做的。

独孤兮月想着，手凑近了顾慧慧的脖子，快要掐上去。

帐篷撩开，沈一诺入内，看到榻旁独孤兮月的动作，他显然一愣。

独孤兮月意识到有人进来，立马佯作一副要摸脉搏的样子。

她看去，见是沈一诺。她知道，方才她的举动全落入他眼中，他看得出来她想做什么。

“小姐。”沈一诺恭敬轻唤。

独孤兮月收回手，冷冷的撇了顾慧慧一眼，她终究是没下得了手。

后来，独孤兮月因为当年这一念之差悔恨不已，如果当时下手了，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就不会死于非命。

夜风呼啸。

独孤兮月和沈一诺肩并肩站在小坡上，她问他：“不问我为什么吗？”

沈一诺垂眸：“我要做的就是效忠小姐。”

“一个人，怎能想杀死自己的妹妹，你不好奇吗？”独孤兮月又问。

沈一诺顿了顿，随即恭敬道：“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小姐的道理。”

独孤兮月看着他的侧脸，夜色中，他更显冷厉，好似随时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在眼前。

许久，她问：“除了那些杀了你家人的西夏人，你有过想杀、必杀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