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脑子中再次闪过了这个词:自取其辱。她有些懊恼。
后悔来了。
她想挺直了腰杆子、言辞激烈的骂回去,可是她不占理。她喜欢夏景明的时候,夏景明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是她一厢情愿死缠烂打。
夏景明和那个神采飞扬的苏眠两心相悦、秋波传情、情意绵绵的时候,她远远的望着,羡慕着,心在滴泪。
如今人家都成婚了,拜过天地。
她还出现。
该怎么拯救自己的尊严?
潇洒的说一句,夏景明,我不喜欢你了,去你娘的、滚远点?
骄傲的告诉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有什么用……
万一下次,她没管住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有时控制不了自己。
看着那个蹲在床角、可怜兮兮的苏眠,金银花觉得事情很奇怪,“你是真的苏眠,夏景明爱上的那个是假的?”
苏眠忙不迭的点头,似小鸡啄米。
怕别人不信,又重复着,“我是真的,我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金银花沉默了一会。
好像是这样。
自从知道夏景明喜欢苏眠,她找了路子去查了下,查到的消息是,苏眠大字不识一个,胆子小,看见路边经过好看的少年郎会低头红了脸,文文静静从不闹腾,爱吃萝卜和青菜。
而夏景明爱的那个,文采武功,均一流。
在诗会上写了一首将进酒·君不见,就赢了诗仙的名头。第二天,陈国和夏国,到处都有人在背她的[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连挑二十个人,江湖名次飞一般的跳跃着。两百米之外,百名之外,九十名、七十三名、四十二名—最后止步于第二十。
堪称传奇。
当时还纳闷,一个人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大,跟回炉重造了一样,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似乎是一个身体住了两个人。
金银花:“她走了?”
苏眠摇摇头。
那个假货还在她的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一次夺走她身体的控制权。
她很害怕。
害怕往后再没机会出来。
害怕那个假货用她的身体过完一生。
那样的话。
她虽然还活着。
与死无异。
她想离开这里,蒸一笼冒着热气的包子,煮一碗带着肉香的白萝卜,从地里菜摘新鲜的菜叶扔入煮面条的锅里。这种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她不稀罕什么江湖名声。
她听别人念诗,跟听王八念经一样。
她心里难过极了。
她以前是不爱说话的,可是现在她很想说话,她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等她的身体再被霸占,人人都爱那个光芒万丈的假苏眠,为她疯魔为她癫狂。
谁会去怀念一个一无是处、上不了台面,卑微的毫无存在感的苏眠。
谁会在意真的苏眠想要什么。
她不甘心。
拉了拉金银花的衣袖。
“我有个包子铺,是爹留给我的。早起晚睡,一个月到头能挣四两银子。就我一个人弄,舍不得花钱雇伙计,累是累了点,可一年下来,也攒了一点钱。留着给自个儿当嫁妆。”
说着,问金银花,“对了,你爱吃包子么?”
金银花哑然。
还行吧。
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
看着苏眠,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金银花扯了个谎,目光柔了些,“嗯,喜欢。”
苏眠吸了吸鼻子:“我做的包子可好吃了,没事的时候,我就爱趴桌子上瞎琢磨,怎么才能让我的青菜馅包子更香,把蘑菇和什么馅掺在一起更美味。”
“闭嘴。”夏景明冷冷呵斥。
吵死了。
太烦了。
啰里八嗦的在说什么?
脑子被门夹了?
他对她喜欢做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只关心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