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模一样!”
驻足于半空之中,中年男人俯视着苏黛伊身旁的易小秋。
看着这张与印象中别无二致的面孔,中年男人凌厉威严的双眸中浮现出一抹与他的气质极不相称的怀念和孺慕之情。
“老师!”
苏黛伊向前轻踏莲步,冲着天上的那名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道。
“现在可不敢这么称呼了!”
中年男人的目光在易小秋和苏黛伊的身上流连片刻,不禁轻轻一笑,摆着手调侃道。
“这孩子可不是老师!”
穆里奇指着一脸错愕的易小秋,仰头冲着中年男人沉声说道,
“似你等这般按图索骥,当真算是对你们的信仰负责吗?”
“是也好,不是也罢,师兄都当心知,这孩子就是我们一直以来寻找的目标。否则师兄您也不会拼着曝光在天下人的眼前,也要阻止我们。据小弟所知,您当年惹下的麻烦,可是不小。”
半空中的中年男人随意地挥了挥长长的袍袖,挺拔的身躯轻飘飘地缓缓垂落至龙叔和龙婶之间,居高临下地看着穆里奇似是糟朽的身形,有些遗憾地感叹道,
“不过说起来,穆里奇师兄可是比小弟想象中的要苍老不少啊!”
“老夫是学巫术的,倒不像你们这些道修,能如此的青春永驻。”
穆里奇仰头看着中年男人丰神如玉的一张俊脸,忍不住摇头唏嘘道。
“驻颜之术终是旁门小道,以师兄之能,又何必介怀这些有的没的呢!”
中年男人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倒是没想到穆里奇居然还挺在意,不禁有些好笑地劝慰道。
“何谓大道,何谓小道?道便是道,何来大小之说?老师当年对天下所有的道俱是一视同仁,师弟这番话,倒不像是他老人家教导出来的。”
穆里奇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老成我这么干巴试试,估计你早就哭了。
一把年纪了还捯饬的这么那啥说你把驻颜之术当小道,谁信?
“师兄又何必在这吹毛求疵的胡搅蛮缠呢?”
穆里奇很明显的扯淡拖时间,让中年男人忍不住无奈苦笑,
“徐崇他们那几位的意念通识,隔着八十丈远我就能感受到了,还藏藏躲躲有什么意思?想搞偷袭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啊!”
中年人哭笑不得地戟指着不远处的大片空地,刚刚那一瞬间肆虐的力量已经将这个不大的庭院给打通了。
四周的围墙别墅几乎眨眼间化为齑粉。
“不好意思,想给您个惊喜来着,没想到您的意念通识这么敏感,倒是惹了笑话了!”
被人家一语道破自己目的的徐崇的等人尴尬地从虚空中缓缓现出身形,臊眉耷眼地看着龙叔龙婶身旁的中年男人,干咳着说道。
“我那三个不争气的门人,想必也已经被你们处理了吧?”
中年男人毫不在意地摆手一笑,转头看先站在徐崇身侧的约尔根艾斯特,开口问道,
“怎么能说是不争气呢?您那三位高足来到巡检处没几年,就把我这位校常会出身的巡检处处长给架空了,那是多大的本事啊!”
约尔根在易小秋惊讶而然的目光中,熟练地用着字正腔圆的华夏语同中年男人赞叹道。
“取巧而已!”
中年男人摇着头说道,
“毕竟财帛动人心呐!你们巡检处守着那么大的权利却不加以利用,难免会被那三个小子钻了空子,倒也不算是他们的本事。”
“你你你你就是巡检处的处长?!”
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易小秋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惊讶与好奇,遥指着约尔根艾斯特,结结巴巴地问道。
“嘿,你个臭小子,也不好好想想,平白无故给你签发证明,还给你签署联名文件助你查案,要不是约尔根来当这个巡检处处长,以你们的立场会有这样的便利?”
站在约尔根身侧的长泽一郎看着易小秋不可置信的眼神,撇撇嘴笑道。
“你这个小混蛋说我又二又三级,这个仇我可是给你记着呢!”
约尔根艾斯特瞥了一眼目光错乱的易小秋,冷笑一声轻哼道。
“你还好意思记仇?你们要不要点脸呢?”
听了长泽一郎和约尔根的话,勉强算是理清思路的易小秋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们,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还有没有地方说理了?
本来就是你们这帮混蛋把少爷我拉进这个烂泥潭的,还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推上风口浪尖,也不知道拉一把。
现在就数落你两句,你就记仇
还是人吗?
“咳咳,这些问题以后再说吧!”
听了易小秋包含恼意的叱喝,长泽一郎和约尔根倒还没觉得怎么样,反而一直没说话的徐崇先尴尬起来了。
没办法,就数他瞒着易小秋的事儿最多。
倒也没说什么谎话,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而已。像巡检十七组被查处的原因,像约尔根艾斯特巡检处处长的身份等等。
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总归还是把易小秋糊弄得团团转,被易小秋这么一喊,徐四眼这张老脸多少有点挂不住了。
“就是啊,孩子,跟着这帮老不要脸的能学出什么好来?”
中年男人悬浮于半空中,循循善诱地见缝插针道,
“还是跟我们走吧,那里才是属于你的未来!”
“你可快住嘴吧,还好意思说别人不要脸呢?”
易小秋没好气地抬头望着半空中的中年男人,实在是惊诧于他的大言不惭,
“四眼虫他们最多也就是糊弄糊弄我,你们可是实实在在的杀人陷害,差点坑死我。还未来?歪门邪道能有什么未来?”
这话其实就算是表明易小秋的立场了。
四眼虫这些人可恶归可恶,但好歹也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坏事,坑了他是不假,到底还是能接受的
有账以后再算呗!
可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以及与他交集颇深的白姐姐和龙叔龙婶,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易小秋都不清楚。
况且这些人可以说得上是草菅人命,行事又不择手段,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易小秋又怎么会跟他们走呢?
“孩子,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的,你信不过我们也是理所当然。”
中年男人当然也能从易小秋的话语中听出他的态度,无奈地苦笑一声,却也没继续解释,
“也罢,今天无论你情愿与否,总归先带你离开才是要紧,日后你自然有的是机会了解我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说罢,也不再理会易小秋的态度,中年男人转头看向穆里奇和徐崇等人,朗声大笑道,
“穆里奇师兄,徐崇主任,如果今天各位不打算行这个方便的话,那九星我就冒昧的试试各位的深浅,看看被世人推崇备至的帝罗兰多精英,到底是何等的天才!”
话音落下,中年男人仰天一声厉啸,龙叔龙婶在他的身后交错腾旋而起,一龙两人傲立于天际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帝罗兰多的一众精英。
“九星师叔,晚辈长泽一郎,师承帝罗兰多第一分院院长卫开,冒昧请师叔赐教。”
长泽一郎率先挺身而出,紫色长袍微微一抖,整个人飘飘然腾空而起,卓然立于半空之上,与中年男人各占一个方,遥相对峙。
“铮”
长泽一郎悍然挥臂,墨黑色的唐刀夺鞘飞出,发出阵阵仿似龙吟般的轰鸣。
“原来是卫师兄的高足,倒是少了亲近,却不知学到了卫师兄的几分本事?”
听了长泽一郎自报门户,中年男人朝他点了点头,轻笑着问道。
言承易当年还在学院的时候,倒是没少教过学生。
一方面是现实需要,当时的东方问道者急缺以普通学生为代表的基层力量的支持,言承易作为东方问道者实质上和精神上的领袖,需要他无上的人格魅力来拉拢人气。
另一方面,言承易的性格也确实是好为人师的,无论是前科技部,前巫术学院,还是魔法部,道法部,只要有学生向他求教,他都乐意去教。
那个时候的言承易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了,基本上帝罗兰多学院的每一位学生,甚至与很多普通的老师,都以言承易的学生自居。
时值今日,虽然言承易已经逝世近一个世纪了,可是学院中的和老师对他的称呼依然是那个饱含着敬意与崇拜的“言师”。
不过言承易出身的东方修道体系是有着极为严格的师承关系的,实际意义上来讲,像穆里奇,列塔丝这些巫术学院,科学部的学生只能算是他的学生,而不是他的亲传弟子。
言承易在学院内公开纳入门墙的弟子只有一位,就是长泽一郎的老师,如今帝罗兰多第一分院的院长,兼任审判骑士团名誉庶务长的问道者卫开。
卫开其人的性格不同于乃师言承易那样和善温润,而是带有东方问道者标志性的淡泊冷傲。
原本校常会是打算让卫开担任审判骑士团的团长的,不过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杂七杂八的闲务,才勉强挂了这么一个名誉庶务长的职称。
平时基本不会干涉审判骑士团的正常运作,不过真的有事的话还是会出手帮忙的。
而第一分院院长的这份工作,则是老布冯强加给卫开的。
原本第一分院院长的职务应该由道尊林玉清来兼任,实在是卫开的这位师爷比他还淡泊,等闲时候根本看不见人,没办法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不过就算是这样,平时日常的常务工作,卫开也是一概不会过问的。
好在各分院都有教务处,教务处由学工处直接领导,倒也不会乱了日常秩序。
就是这么一位人物,可想而知,他是从来没收过弟子的。
四十多年前,第一分院横空出世了两位为一等一的道法天才,虽然不是天生慧根,但是问道之路却是一片坦途,到底还是惊动了这位深居简出的问道者领袖。
无奈的是,这两位道法天才居然都不是有着华夏血统的东方问道者。
虽然学院一直秉承着“有教无类”的理念,一直在倡导摒弃门户之见,但终归东方问道者师承的规矩已经传承了无数岁月,学院也没办法强行让他们修改。
依照东方问道者的规矩,异族血统是绝对不会被纳入门墙的。
想当年言承易和穆里奇两人可谓是师徒情深,然而到最后言承易也没有坏了这个规矩,收穆里奇为徒。
所以没办法,虽然给这两名道法天才的问道之途提供了无数的支持与指导,可是卫开到底和他们只有师徒之实,而无师徒之名。
这两个曾经的天才学生,如今也成长为了卡布勒斯不可多得的一方巨擘,都是帝罗兰多学院顶梁柱似的人物。
一位就是眼前手持墨黑唐刀,与中年男人九星遥相对峙的紫袍守卫者长泽一郎。
而另一位则是之前假装不懂华夏语,被易小秋一番戏弄,又戏弄了易小秋的巡检处处长,校常会三级常务约尔根艾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