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梦破碎的周邵慢条斯理的吃着汤饼,就着腌萝卜,有一口没一口的。
反倒是周斐,把拿盘子煮羊肉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盘子底都舔干净了,活脱脱的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
“承惠,十文钱。”
汤饼一文钱一碗,腌萝卜两文钱,那盘子煮羊肉七文钱。
倒也算是物美价廉,毕竟这会猪这种生物,还是腌臜之物,没有多少人吃。
“给咱娘买点糕点,再买个簪子。”
周邵意气风发,巨款在手,颇为豪气。
糕点花了十五文钱,一枚玉簪子花了三十文钱,哥俩手里面还剩二百八十多文钱。
这可是纯利润!
一天净赚近三百文钱,还是靠着几个竹片片,这买卖实在是划算的紧。
一百多个竹蜻蜓自然不能满足偌大长安城的胃口,周邵决定回去之后继续压榨一下周斐,多做一些,明天继续卖。
这买卖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不了多久,只怕满长安都是竹蜻蜓,价格也就下来了。
这玩意实在是太好仿制了,技术含量并不高。
“这么多?”周秦氏又惊又喜,乡间农妇守财奴的性子顿时爆发,一手抓着小口袋不松手,一手抓着玉簪子上下比划。
“这算啥!”周邵拿起一块糕点,还是红枣糕,吃一口满口香甜,不愧是长安出了名的糕点。
“以后咱家的钱会越来越多。”
说话间,周邵满意的看了看臭弟弟,有这个小子在,还怕没钱?
事到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金手指,最基本的功能就是看人家的天赋,至于其他功能,有待慢慢开发,或者根本就没有也说不定。
臭弟弟咬着糕点,抬头间不经意看到周邵如狼似虎的眼神,连忙低下头,继续吃糕点。
周秦氏把铜钱藏好,梳妆打扮了一番,把玉簪子插在了头上,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
周邵眼前一亮,周秦氏以前满面灰尘的样子,看着就像是四五十岁,其实也才三十出头,在后世正是成熟风韵的年纪,这么稍稍一打扮,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不同了,那根玉簪子衬托的周秦氏年轻了至少二十岁。
“娘,我们哥俩能挣钱了,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该吃吃,该喝喝,咱家以后不缺钱。”
周秦氏捧住哥俩的脸,吧唧吧唧各自亲了一口,乐呵呵的道:“吾儿有本事了,娘以后就跟着你们过好日子。”
张屠户家的猪肉宰杀的干净,一大块五花肉,让周秦氏剁的细碎,再加上芹菜,和成馅,娘仨搁一起包饺子,算是难得的天伦之乐。
周斐是第一次包饺子,学的开心,包的愉快,满脸的面粉,就像是小鬼似的。
周邵手艺也不咋地,他从来都不是个行动派,一直都是理论派。
周秦氏的手艺直接碾压哥俩,先把皮平坦地放在手掌心上,用筷子把肉馅儿放在饺子皮中间,饺皮对边按在一起,再按起许多好看的花边,花边编密了,像一把把梳子,一个个元宝状的饺子大着肚子躺在案板上,很是喜庆。
这一顿晚饭,娘仨吃了个肚圆,周秦氏吃着吃着,就抽泣了起来。
周邵哥俩也吃不下去了,连忙安慰周秦氏。
“你们长大了,懂事了,娘这半辈子,就这一顿饭吃的最饱,娘想你们爹了,你爹们在家的时候,经常饿着肚子,把好吃的留给娘,后来你爹走了,好几年都没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周邵周斐互相看了一眼,周斐安慰道:“娘你放心,咱们去长安县衙的时候,当兵的对咱们礼遇有加,说明爹肯定没事,说不定还混的不错,成了将军也说不定,到时候爹一回来,娘就是将军夫人,我们哥俩也能跟着沾光。”
周邵给周斐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波安慰稳,有理有据的,很是贴心。
周秦氏破涕为笑,唏嘘不已道:“娘倒是不指望那个不争气的能混成啥样,只要能安全回来,咱们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着小日子就好了。”
“这是肯定的!”周斐坚定的道:“有我们哥俩在,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咳咳!”周邵轻咳了两声,沉声道:“这几天娘就不要干活了,咱们晚上做竹蜻蜓,白天去卖,趁着别人没仿制出来,先把钱挣了,有了钱,二弟可以去学堂读书,咱们也可以有别的出路。”
“读书?”周秦氏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说道:“这是应当的,必须要读书,不读书没有出息。”
周斐张了张嘴,很想反对,他不喜欢读书,但是周秦氏开口了,他又不敢说话了,尤其是周邵如今隐隐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他做的决定,周斐也不能拒绝。
“还有,咱们要搬家!”周斐皱眉说道。
“搬家?”周秦氏大惊,“为何要搬家,这里不好吗?虽说人烟稀少,但是至少不用担心受怕。”
周邵知道周秦氏是担心周斐被人认出来,但是他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过不了多久,渭水岸边,就会成为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颉利可汗就会兵临长安。
匈奴连军扎营的地方,就在渭水之北,龙首原上。
到时候这一片广袤的天地,就会寸草不生,人畜无活。
不搬家?不搬家等死吗?
“娘,搬家一定要搬家的,这龙首原,是隐太子封地,是朝廷重点排查的对象,咱们在这里,一时半刻还好,长此以往,未必不会露出马脚,只有搬家,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们,才是最安全的。”
善意的谎言,是有必要的。
周邵总不能跟人家说过俩月颉利可汗就要打过来了吧?这话要传出去,只怕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至少一个蛊惑人心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至于颉利可汗祸祸大唐子民,这事太大,周邵也管不了,先顾自己的小命要紧。
“好!”周秦氏怜惜的抱过周斐,咬着牙道:“你大兄说的没错,在这里是取死之道,咱们得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