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尉铭记得,他是在背叛后第二次来到章显誉的私人宅邸,只不过这次是以另外的身份。
与之前不同,他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前途,也无法去直面章显誉,作为一个背叛者,若不是章可闫的请求,恐怕他不会再也不会来到这里。
信封托管家送进了宅邸,通过传讯,章显誉的回答很简洁,让刘尉铭进来,任何人不许为他带路,想看看他到底还有无能力记得路。
在宅邸正厅,章显誉恭候着刘尉铭的到来,她有太多的话要和这位旧相识说,还有问题,例如他当初是因何从夙阳之火不辞而别?他不惜暗中伤章可闫的心而换来的前途,为何仅在一年之后便不辞而别?带着诸多的不解,章显誉开始了与他的会面。
刘尉铭依旧保持着对她的尊敬与畏惧,但更多的则是愧疚。
章显誉开门见山,当即说出了那封信的内容,而后又调侃他的可笑行为,一个背叛者居然要求被伤害的人予以帮助。
“尉铭,起初我以为你来是为了给我理由,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但我看到后面的署名,理由也就大概明白了,为了我妹妹而背叛我,这可真有你的。”
刘尉铭浅鞠躬,向她递上茶杯,但随之却被一把夺过,又泼回了他的脸上。
“你以为我会原谅你?你知道我会怎么对待背叛者!一年前,我给了你机会和无限的荣誉!而你居然一声不响的离开?再见面时,你居然反倒在我妹妹的手下做事?现在又来求我去帮助她?”
刘尉铭羞愧难当,轰然下跪,“我一辈子都不敢忘您的恩情!和您妹妹离开是我一时冲动,只是当时我真的没想到她会与家族闹翻!”
“哦?那就是说,你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家出走?盗走章家五百万的事情你也毫不知情?好,那我命令你回到夙阳之火继续上班。”
刘尉铭沉默不语。
见他如此的态度,章显誉当即大怒,将他踹翻在地,大骂:“我以为你为了钱会放弃一切!对我绝对的忠诚!我让你做首席,给了你想要的一切!结果你居然敢翘我的班?你惹了最不该惹的人!呵,当初你答应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么一天?我以为你为了钱能放弃一切!却没想到你还蛮会做骗子的!”
刘尉铭心如刀绞,他不愿承认,是章可闫于无垠的黑暗中予他光明,他曾信奉金钱高于一切,却没想到这条准则被章可闫给予的爱拦了路。至此,即使他不愿承认,但这却是事实,他爱上了章可闫,爱得不顾一切,爱得愿背负背叛与放弃未来。
“看来你和她在一起。在信中说,她在做生意,急缺一笔钱作启动资金,待日后经营得当会还给我双份。呵呵,真是个好妹妹,离家仅仅四个月,便挥霍尽了五百万!你知不知道章家恨不得动用一切关系判她死刑?就因为她姓章,恐怕她坟头草都半丈高了!”
“章显誉大姐,事情不是您想得……”
“你刚刚叫我什么!”章显誉吼道。
“誉姐……”,刘尉铭不会忘记,这正是他曾经的唯一称谓。
“呵呵,你说我想得怎么样?旧事我不愿多提,但你来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钱。”
章显誉泛起冷笑,当即在支票上签字,支取金额为一百万。只不过她仅留下了签字,却并没盖上私人印章。
“看到了吗?一百万,比她向我借的金额还多五倍,而且这笔钱也不需要她来还。怎么样,这不错吧?”
刘尉铭听得心惊肉跳,他足够了解章显誉,那个女人心如蛇蝎,是典型的豆腐嘴刀子心,她这样说一定预示着噩耗降临。
“十分感谢……”刘尉铭鞠躬致谢。
“喂!等等,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天上会掉酱肘子吧?这笔钱的确不需要她还,但我需要你来还。我要你把她带走的五百万与这一百万,以及你当上首席调酒师的期间所赚得的四百万全部还来!”
刘尉铭一惊,随之而来的是岑岑冷汗。
“哈,当然,你也可以回来上班,那样我会免除你所有的债务,但是我需要你指认章可闫的罪行。”
刘尉铭已濒临崩溃,他无数次的懊悔着,他不该来见章显誉。
他持有拒绝态度,并表示会尽快还清所有债务。
章显誉不喜欢这个答案,钱在她眼中如纸般廉价,反倒是容不得半点的背叛与欺骗,可刘尉铭倒好,一下子便犯了她的大忌,且均最为严重……
“呵呵,还清?一个毫无信用的叛徒,一个废物败家女,一个女装癖,还有一个肌肉痴,你们还指望翻身?不瞒你说,每个月的利息就足够压死你们!”
“所以,我不会强求你回夙阳之火,但我要你来偿还,至于方式,我需要把在这些事件所耗费的精力在你身上统统找回!当然,还有怨气……”
刘尉铭惊得险些失禁,他知道,这个女人需要他做泄愤的目标,或是需要用和他的关系来报复章可闫……
刘尉铭战战兢兢的鞠下了躬,颤抖着声音应道:“是……”
霎时,章显誉喜笑颜开,她非常喜欢这个答案,但在笑声中则隐藏着浅浅的嗜虐本性。
“尉铭,这段时间我很累,陪我玩个小游戏吧!嗯~玩什么呢?”章显誉随意望着,突然,她欣喜的发现了项目。
“我们来玩飞镖好了,我扔飞镖,你来拿着飞镖盘,怎么样?”
“是……”
章显誉满心欢喜,甚至哼唱起了小调,只不过她的行为很奇怪,她取出整张的打印纸,并在上面画着大大小小的圆圈,至此,刘尉铭已是被惊得双腿发软,冷战不止。他知道,章显誉的复仇开始了。
刘尉铭站得挺直,双手拿着用纸张绘成的标靶。他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而在他愣神时,飞镖不偏不倚的刺破纸张红心,扎入了他的小腹部,他疼得屈膝倒地,冷汗与哀号随之迸发。
章显誉拔出飞镖,她的眼神犹如看下水道中的死老鼠般嫌恶。
“啧啧啧,你可真差劲,我手中可还有两支飞镖呢!喂!快起来!游戏还在继续呢!”
他站起,面对着章显誉,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而刚刚的飞镖扎中红心,如果她再次瞄准红心,那刺入的部位一定会是刚刚的伤口。他顺应本能,开始缓缓移动标靶,即使躲不过去,也不希望在同一个伤口上被刺入两次。或者说他宁可新添一个伤口,也不愿再伤痛上再加深一层。
章显誉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即大怒,上前冲着他的伤口狠狠踢去,刘尉铭招架不住,疼得瘫倒在地。
她冲着伤口踏下,怒斥道:“你就这样耍小聪明回应我吗!站起来!”
他的双腿抖动幅度有些惊人,看得章显誉满脸嫌弃,“呵,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你当靶子了。不如我们来回忆旧事怎么样?说起来我还是蛮期待的,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邂逅吗?”
说着,她斟满酒杯,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略带有期待的冷笑。
刘尉铭接过酒杯,虽有不愿,但他知道,只有顺从才有可能生存,而这个“生存”之中自然也包含着章可闫的意愿。
谁知这时,章显誉转身便走,轻松地说道:“算了,我累了,你自己去玩好了,等我歇一会再去找你。”
他一把攥紧了支票,牙齿的摩擦音清晰可见,对章显誉的恨意与这份疼痛同样来得深刻。
宅邸庄园的门岗守卫收到了章显誉的命令,稍后会有人离开,还受着伤,但无论任何人都不允许提供帮助,违者立即开除。
就这样,那天在章家宅邸庄园,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风姿卓绰,但样子却狼狈不堪的男人踉跄着走出大门。在一路上,虽无人敢对他直视,但却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