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晚有求必应的最后一位客人,为此刘尉铭足足多加了半个钟头的班。原本这并不在计划之内,但这位贵客包下了酒水单的末页,如此大手大脚,所赚取的利润足足顶得上当晚的全部营业额。
在调酒师们下班过后为了尽早结束这笔生意,所有人都来帮一把手,本着顾客为金主上帝的理念,为这位大小姐开展服务也在职责之内。
这位贵客显然不是来消遣的,她足足指着调酒师们骂了半个钟头,但目标却并不是他们。
她将调酒师当做了泄愤目标,似乎是在情场失意之后来找人骂街的,以至于她指着刘尉铭的鼻尖骂他混蛋,而嘴中喊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章可闫细数着当日的酒水利润,又一边听着顾客的埋怨,看来稍后要多付给刘尉铭些提成了。
为了尽早解决麻烦,刘尉铭将其余人劝出了屋子,他似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这个女孩刚刚失恋,嘴中的那个泄愤目标恐怕就是她的前任了,而骂了这么长时间,那女孩也没说清楚分手的原因。
不难看出,女孩出手阔绰,应该不是因为金钱原因,如果唯一让另一半拒绝的原因的话,就是她那令人厌恶的大小姐脾气了吧。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顺心事?就像你在消遣,而我却在工作。好了,这位小姐,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指着我骂这么久也该消消气了吧。”
那女孩毫不客气,好像是给了刘尉铭这么多的提成,而他却毫不满足似的。
“呵呵,我的消遣不是成就了你的工作么?难道你的工作不是为了钱么?喏,拿去拿去!少在我耳边啰嗦!”
漫天撒钱的场景,刘尉铭只在章显誉处得以领教过,却没想到这女孩竟也如此豪放。
“是是是!都听您的!您看,要不要我再给您开一瓶酒?再好好让您指着鼻子骂个痛快?”刘尉铭扭脸便献上殷勤。
“呵呵,这就是男人了。”女孩随意说道。
他品出了弦外之音,看来致使她感情破裂的原因大概就是这样了。
“嗯,他怎么了?做了什么让您失望的事吗?还是说他比我还要不堪呢?”刘尉铭问道。
女孩垂着头,碎碎念道:“男人都是这样花心的吗……如果仅是用钱就能锁住一个人的话,那就好了。”
“花心?您可别这么说,也许是您的前任心碎了,不凑巧,碎掉的心又爱上了不同的人而已。”
“啧!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油嘴滑舌的。”
在刘尉铭的记忆深处,对待客人的宝典中,永远不要指出客人的真正缺点,尤其是女人。这点得到了充分验证,因为和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而他现在又只负责取悦客人。
“所以说,您离开了一段旧情还是蛮正确的。相反,如果只要人陪的话,倒不如来我们这里,下次我可以给您打八折,不来喝酒也可以,而且在您有钱的情况下,我将对您始终如一。”
“嘁!真令人扫兴!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漂亮话来呢!你就是这么抚慰客人心伤的?我看你这混蛋眼里除了钱之外,就没半点职业准则了是吗!”
“非常抱歉,我可不是那种为了赚小费就只会花言巧语的人。”
女孩有了略微不满,她还未相处过如此嚣张的人,作为一个消费者而言,受到优待与恩宠这再正常不过了,又不是找人来教育,这不是花钱找罪受么。
“烦死人了,早知道你堕落成了这样,今晚我就不该来找你,谁知道曾经的首席调酒师混得这样不堪!难怪你现在只能在这么小的一家店子中谋生存!”
这句话正中了刘尉铭的心伤,如果不是因为章可闫,他仍在夙阳之火中混得风生水起。
“是吗……那客人,您准备要离开了吗?”
刘尉铭冰冷地瞪着她。
“你这混蛋!赶客人走?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我可没这样说,只是你听说过我的事情,想必应该对我的过往略知一二吧,我可不是那种给了些钱就会说好听话的家伙,更何况还被碰触到了底线。”
“哈哈哈!你居然在和我谈什么底线!呐,你的底线都跟这些纸钞飘散在地了!如果你真是这样,那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来找你!”
他故作镇静,仿佛有意激怒客人一般。
“是吗?如果我不接您这单生意,那我就见不到您。相反,在某某大楼楼顶就会出现一个为情所困的自杀者。”
那女孩怒火浮上脸颊,“呵呵,这样说话,你算什么啊!”
刘尉铭继续拱火,“我是不算什么,但我很了解,像您一样的大小姐,整天都觉得世界以您为中心旋转,失过恋后都像天塌了一样。您除了有钱之外还有什么?有好好爱过一个人吗?真不知道您那副大小姐脾气耍给谁看!”
“蛤?你敢教训我!”
那女孩被彻底激怒,唇间传着微微的咬牙声。
“对!没错!就是在教训你!你以为你是谁?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呵呵,可惜有人不买你的账!被甩的人是你!有的人正和他的新欢在一起,而你却只能在一间这么小的店子中喝闷酒!到头来还有受一个混蛋调酒师的气!哈哈!你的人生可真失败!有着这么好的身家背景都会面临感情失败!真不知道以你的情况,如果没了这么显赫的家世,是不是在感情路上就连开始都没有了?难道不是么?有的人会连带你那显赫的背景而放弃你,可见你根本就是你家世的附属品!哦!不对,你连附属品都算不上……”
那女孩气得满脸通红,不知是急火上涌还是酒精的缘故,总之,她咬牙的声音倒是愈加明显。
而这时,刘尉铭竟主动递她空酒瓶。
“来吧,顺应你的愤怒,用你的方式让我闭嘴吧。可以过分些,但请不要让我破相,谢谢……”
话音未落,女孩一把抄起了酒瓶……
……
众人纷纷围拢,他们皆被那酒瓶炸裂声吸引而去,那是从刘尉铭所负责的房间传出的。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众人这样想着,还未进房间,只见那女孩愤愤的走出房去,在碰到章可闫时还主动付了一万块,说是医药费。
那女孩走得很急,章可闫还正为这笔意外之财所兴奋时,程暧的尖叫便为这一划上了休止符。
“别为难她……”刘尉铭于意识游离间这样说道。
在彩色的氛围灯光中,刘尉铭只看到众人围拢时的残影。他清楚,他动了那个女孩的心伤,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在她挥下酒瓶的瞬间,鲜血缓缓淌下的时候,她能不再为该死的情事所困扰了,这样就够了。伤心就要动手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