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了实验室的门，李香兰的脸出现在二人的面前。乌黑的头发，完全不像一个已经五十多岁的女人。略微有点鱼尾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皱纹；有些水肿的眼皮下，精光闪烁的眼睛正瞧着彭老。

她站在门口处便不再往里走，张嘴说道：“爽子，你是被苏玛丽他们给抓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你现在八成已经死在试验台上了。”

看到这陌生的面孔，爽子急忙走到妹妹身旁，低着头抬起眼盯着李香兰问：“你是谁？你怎么这么肯定我现在死了？”

“我就是李香兰，你和花花小的时候，我还照顾过你们一段时间。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很嘴馋，经常跟我要东西吃，呵呵。”

“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爽子说完话，立刻想到这句话说的有点多余，谁会把自己童年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彭老看场面有点尴尬，径自走到李香兰身旁，跟她对视一眼后说：“爽子，你先别着急，让我们把话说完，你就明白了。”

眼前两位年过半百的一男一女就像在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爽子似乎也知道了妹妹冒险来寻找自己的原因，在心里骂着自己之前太不自量力了，否则也不能死掉。

“至于，你的意识是怎么进到李攸身体的原因，我还没有想通。”彭老叹气道。

“是，是闪电。”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爽子的身上，都没有发觉花姐早就苏醒过来了，等她说完这句话，才急忙聚到她的身边。

心电图机上显示花姐现在的脉搏等信息都处于正常水平，彭老便伸手环住了她的脖子，让她从实验台上坐起来。

“花花，你是说闪电击中了李攸的身体，间接导致了你哥的意识入侵对么？”彭老有些着急的说。

花姐也不能确定，只是将目光对准爽子，然后说：“哥，这身体不是你的，还是还给李攸吧！”

“我，我还是不相信自己死过一次了，彭老，在我弄明白真相之前，能不能就让我待在他身体里？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想要出去也不是说说就行的。”

他渴求的眼神，让彭老张不开嘴拒绝他，考虑半天，向李香兰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爽子，就我目前了解到的理论知识，你，很有可能是与李攸几乎同时被闪电击中，而且你死掉了，或者说是变成了植物人，意识离开了身体。”

李香兰说完低下头，深呼吸后继续道：“老彭跟我解释过，在量子力学的世界中，你和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李攸，正处于量子纠缠的状态，你们俩之间就好像有着某种通道，这也就是你的意识来到他身上的原因。”

彭老听着李香兰的解释，将手插在兜里，走到爽子身边说：“我以前认为量子力学里很多东西都不切实际，直到我遇见了李攸，才相信了这门神秘的学科。倒不是说你不能在他的身体里，而是，一个大脑里面，是容不下两个意识的。”

“为什么？”

李香兰无奈地对他说：“虽然我和老彭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他从监视器里发觉你不对劲儿的时候，就下了一个推断。如果你的意识不能离开的话，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意识互相湮灭，谁都活不下来。”

此话一出，实验室里安静了下来，花姐已经看出了哥哥的内心正在挣扎，似乎是不情愿交出这身体。更确切地说，是不能接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的消息。

而他渐渐温柔的目光，正从眼睛里投射到花姐的身上，左思右想后对她说：“小花猫，哥哥还答应给你盖房子，找婆家，恐怕是没机会了。”

“没关系，我现在不止一个哥哥了。”花姐看着哥哥，流着眼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续道：“而且他还比我年轻。”

兄妹俩离别的话语，在两位老人的脑子里回荡着，久久不能消散。

“彭老，我刚才好像想到了什么，你找个笔记下来，没准对你有帮助。”彭老听到后，脸带笑意的去找纸笔，而李香兰则依旧是祥和的模样盯着爽子。

几分钟之后，彭老写下了爽子口述的话后，李香兰才张嘴说道：“爽子，你叫我想起了你妈妈刚带你来实验室的时候了，那时候，你还很小，而且你的名字也不叫爽。”

“那叫什么？”

“攸，叫攸攸，后来我们都说这个名字偏女性化，她就给你改了现在的名字，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爽子边听李香兰说着自己儿时的往事，边按照彭老的吩咐躺在试验台上。这回换做是自己妹妹守着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别扭。

“第一针是麦角酸二乙酰胺，用来帮助你进入无意识状态，你注意听我声音的引导，尽快离开李攸的身体。如果可能的话，就回到自己的身上，看看能不能起死回生。”

“麦......什么豆角？”

彭老摇摇头道：“就是迷幻药，接着我会给你静脉点滴肾上腺素，让你的脏器保持活力。不过，我也不晓得这招能不能好使，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吧。”

花姐听完彭老的话，觉得这一幕似乎在某本杂志上看见过，小心地问道：“这是不是，驱魔仪式？”

“可以这么解释吧。”

两位老人在将电极贴在爽子的额头上后，彭老将注射器里的空气排出，问爽子还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

“有，”他看着妹妹说：“我要是走了的话，记得替我跟李攸道歉。”

“嗯。”

见妹妹点头答应后，他闭上眼睛说：“开始吧。”

注射器内的药剂顺着血管，在心脏的带领下直通大脑。脑电波仪里不断滚动的记录纸上，同时显示出了一强一弱的两条脑电波的线条，代表了清醒的爽子和休眠的李攸。

“哦，我好像，好像看见了拿着镰刀的天使，这感觉这不舒服。”彭老用手电照了一下胡言乱语的爽子正在逐渐放大的瞳孔，点了点头道：

“爽子，听着我的声音，你看见了一片田地，自己正走在起伏不定的垄沟里。你低下头数着垄沟，数到第五条的时候，你会看见一道门。五、四、三、二、一，开门。”彭老一说完话，心电机上发出了心跳过快的警报声。

花姐担心地问怎么回事，彭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不要动，爽子的意识正在脱离李攸的身体！兰兰，给我准备10cc的美沙酮，快！”

准备好之后，彭老关掉了肾上腺素，将注射器直接扎在了李攸的肩膀上。而心电图机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的响声。

“老彭，你看他的脑电波，应该是正常了吧？”李香兰看着机器上只有一条波动幅度不大的细线，疑惑地看着彭老。

“没错，爽子应该是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