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淋漓,树叶间都是滴着的水滴,泥土间都是青草的清新之味,武乾礼从东宫望着窗外的,一旁的太监垂首道“殿下,您似有忧愁啊”
武乾礼摆摆手,背着手“宫里太无聊了,还是大理寺热闹”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倒是这时,皇后宣武乾礼去,武乾礼只得去了皇后宫中。
“礼儿来了”皇后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梨涡,金丝绣刻着凤舞红纱,披散落下,后披下金流苏的凤冠显得端庄典雅,“参见母后,贵妃娘娘”云贵妃也在下侧坐着,云贵妃点头,柔柔道“姐姐的礼儿真是懂礼,不像正儿,一个月也难得来一趟宫里看看我”
武乾礼坐下接了茶,皇后摸着一旁的毛绒猫儿,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正儿在巡查河道,替他父皇尽心,礼儿要好好学习”武乾礼顺着皇后的话说着“是,皇弟比本宫年幼,却比本宫更能分担父皇的难处”
云贵妃抬起苏绣纱掩唇笑着“礼儿过誉了,不过啊,你们俩,倒是有一个让我们都操心的,便是都弱冠了,府上还没有一个正妃”皇室男子,没有正妃是不可以娶侧妃的,不过通房妾室有不宣,不要紧。
武乾正府上倒是有一两个,不过常年不怎么临幸,都丢在后院了,武乾礼作为太子,皇后对他十分严苛,不准任何女子耽搁武乾礼的学习,便使得武乾礼如今还未有一个通房妾室。
皇后说了两句就把这事给盖过去了,而云贵妃也要走了,直到她离开,这大殿的紧张气氛才好了不少,武乾礼倒是奇怪,为什么云贵妃会突然提及他们的婚事,皇后垂眸摸了摸猫儿的毛发“云贵妃怕不是想给你塞个侧妃什么的”
武乾礼调笑的喝着茶水“那儿臣可不敢要,要是都跟着云贵妃似的,一个个口蜜腹剑,儿臣承受不起”皇后真心笑了,抬手一指“你这小嘴贫的”不过还是叹了口气“不过她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你已经弱冠了身边没个可心的,母后也担心”
武乾礼随意道“您不必操心的”皇后叹气会“看你的模样,哪里是我不用操心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一些世家姑娘,可你是太子,需要一个家世显赫的正妃,侧妃,可以选你喜欢的”
武乾礼单手抚摸着茶杯底,微微垂眸凝视“儿臣不想三宫六院太麻烦了”皇后苦口婆心“你是太子”
是啊,他是太子。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阿乐洛丝带了不少东西去了鹊桥仙,算是给她们带些平常买不到的东西,溜溜达达就到了水桥上,隐隐在云后,似乎看到了彩虹,轻薄透明的感觉,让人很想触摸触摸。
伸出纤手,来回画着,闭上眼眸,笑的明媚活泼,好像一个天真的孩童一般。
“侯爷”
沈方丞抬手示意齐岚不要说话,他站在水桥弯曲尽头的亭子里,也是阿乐洛丝很远很远的身后,阳光透过薄纱,照在沈方丞的脸上,将他的脸颊轮廓照在地面上。
“嘉儿,为娘只想你平平安安”当年延陵郡主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他还是少年模样的时候握着匕首对着眼前的男人吼道“敢动我娘”
他当年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听到此事,违反军纪也要跑回还未在京城的沈侯府,当年的沈侯死后,沈侯府就只剩下孤儿寡母,延陵郡主一个人为了养着儿子,还开发了不少商铺,当然延陵郡主依旧貌美,上赶着追求的,要很多。
沈方丞因为气急,伤了那男人,那男人便逃了出去,再未被沈方丞见过,回了军营,更被责打三十大板,躺着床上七天未好,人人都道他万贯家财,那都是他娘为了保护他,建立起来的城墙。
他这辈子,不能让任何人动他娘,如今,他似乎生出一丝,想将眼前这姑娘纳入这其中一般,他想守护这笑容,这如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笑容。
大理寺,女官宿。
大理寺女官不多,拢共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吕画儿生性高冷,和众人不是很和谐,但是还是有些同吕画儿亲近的,敲了敲门,同门的一个女官就进来了“画儿姐,有人找你”
吕画儿正在整理被褥“什么人”随意的问着,女官眨了眨眼“一对夫妇,看上去有三四十了,说是,你爹娘”吕画儿拍床的手,略微顿了顿,而后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女官这才离开了,吕画儿直起身,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随后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门口。
“哎,那对老夫妇说是吕大人的爹娘啊,怎么看上去那么贫寒”
“是啊,吕大人好歹也是有品阶的官员,就算没有自己的府邸,给爹娘买个小院儿总是不难的吧”
“就是,说不定,就是个白眼狼,盛国重孝,如此不孝的人,小心到时候被告了”
女官走出来厉声道“大理寺官员也是你们可以随意议论的吗?都干活去”吕画儿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端正笔直的走下楼梯,去了后门。
打开陈旧的木门,吕画儿见到了已经有十几年都没见过的人了,看着他们鬓发苍苍,吕画儿却是冷面而对“二位,我们早已无瓜葛”老妇人一身粗布衣裳,头发还乱糟糟的,上前就握住了吕画儿的袖子“画儿啊!我们千里迢迢才来到帝都,你怎么能不认我们呢我是你娘啊!”
吕画儿收了收袖子,语气淡然“娘?”老妇人连连点头,吕画儿似乎有些疑惑“我不是早就没有娘了吗?”见着老妇人没有说道点子上,老丈就将老妇人推在一旁“画儿,我们一路过来已经没有钱了,我们不要多的,每个月都有吃喝的银子就行了”
吕画儿冷眉冷眼“我又不是财神爷,您找我有何用?”老丈厉声道“我们是你爹娘养我们是你的责任”吕画儿也不怕他声音如此大,淡淡道“把我卖给他人为妾,就是爹娘?何况我还是个捡来的姑娘,为你们儿子筹聘的筹码”
“捡了你你就是我周家的人”老丈神情激动。
“我姓吕,不姓周”吕,是吕画儿跟着学医的一位老者的姓,吕画儿逃出来后,就跟着老者姓了,老妇人安抚着这边的老丈,连连指着吕画儿道“不孝爹娘,你还想在这帝都待下去没门真是个不孝女”
晴空万里,突然闪过一丝霹雳,吕画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她梗着脖子,没有多余表情,也不能有,站在原地,风吹过,掠起了她的棉质衣角。
而街角处的武乾礼,将这些都映在了眼里,这么单薄的一个身影,好似抗下了天地,她眼中如同古井,深邃无波,为何会如此,她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