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曲躲在角落里看集市上的热闹,小贩的叫卖声,很想让人咬一口的红果子,漂亮的小泥人,还有五颜六色的花灯。
人间原来这么热闹,跟在小狐狸的身后站在拥挤的人群里,舞狮从远处舞至了厥曲面前。
神气十足的又走掉了,厥曲站在一处面具摊看着头顶上的面具发呆。
那是一顶白色描黑花纹鸟面具,很像那素未谋面的姐姐,人群突然推搡了起来。
有个男子焦急的大喊“国公家的小小姐失踪了!”
许多奴隶从四面八方涌来,孩子的哭泣声,小贩的咒骂声,拥挤的人迈不动步子。
一个大力厥曲被人推的后仰,毫无准备的厥曲甚至忘了呼喊,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了他。
来人戴着镶金虎纹面具,面具下的眼睛温柔的弯成了月牙。
等厥曲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没了少女的身影,手心里握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的白鸟图样的面具还有一串红艳艳的果子。
团圆节路启出生了,钟思思看着已经消失掉的小腿,看来自己是改变不了什么了,安心等着时间到了回去就好了。
平日里逗逗笨狗熊,悄悄照顾厥曲,小屁孩特别喜欢那顶白色面具,平日里常带着四处显摆。
树下会放着刚抓的兔子,鱼,甚至土拨鼠,被反向照顾了。
小屁孩对自己的气息很熟悉,晚上睡在哪棵树上他就窝在哪里,乖巧的不行,可是系统不让自己靠近他,说是影响剧情。
路启出生后好一段时间,看着自己消失掉的整条大腿,决定还是出门看看做点什么比较好。
房间里齐乐融融,小路启长的可爱极了,刚回睁眼,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凑巧跟屋顶上偷看的钟思思对视,竟然抿唇笑了。
耳边炸死苍老的声音:“你这妖孽,还敢来!”
抬眼,施了轻功的妖道落在屋顶一角,阴冷的三角眼蛇信子一般锁着钟思思,想来他找到降伏自己的方法了。
掉头就跑,这个时候若还有一起犹豫就是不要命了。
路家在府城繁华一条街驻扎,一落地周围不少人看她。
“快去妖司处喊人,这女人是妖怪!”后面被不怕死的众人围死,妖道甩着拂尘落在正前方布阵。
“他姥姥的,见个宝贝你就想占为己有,怎么不贪死你呢!”说着往妖道身上吐了口口水。
妖道贪婪的笑着:“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有点价值,哈哈哈哈哈!”妖道也不会想到这一掌成了他的催命符。
厥曲循着气息拨开围着的众人,刚来就看见妖道一掌劈在了钟思思身上,那是他见到她的第一面。
会弯成月牙的杏眼,即便是侧脸也会沾上笑意,那张温柔不似人间物的笑脸。
那个人本身便没有脚,更是一点一点化成星光。
“姐姐!!!”厥曲奋力向钟思思跑去,来不及握住一丝裙角便消失不见了妖界说这是魂飞魄散了。
恨意占满了厥曲的双眼,却被人手刀砍晕带走。
在山洞里醒来的钟思思还有些难过,这么些天的照顾,是有了感情的,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酒坛里的骨灰。
小七在外面与钟思思意念相连,丝丝白雾如镜子一般显现出厥曲的过去。
那日黑熊劈晕了即将发狂的厥曲,将他带回了森林里。
自那后厥曲便不吃不喝持续了五日,白日里正常的跟黑熊修炼,晚上却像疯子一般杀妖物练手。
不过五年的时间,厥曲已经长成了二十几岁稳重的成年人模样。
一日厥曲独自修炼走火入魔,生活的灵树村被烧毁,哥哥弟弟被杀死,就连那么温柔的姐姐也在眼前灰飞烟灭。
痛苦的记忆无休止的折磨着厥曲,在睁开眼时像变了一个人。
黑熊晚上回来发现受了重伤的厥曲窝在洞里一声不吭,无奈渡了灵力给厥曲调理因走火入魔而伤的经脉。
“你别看我,都是因为姐姐。”
“长的大当然要照顾小的,这乃人之常情。”当年钟思思无微不至的照顾厥曲黑熊很是不满,弱肉强食的妖界,不自强的妖成下酒菜的。
安静的夜里,雾气里厥曲偷偷潜入了皇宫,直接拧断了侍卫的脖子,狠戾乖张,表情麻木冰冷。
杀伐从这个夜晚开始,厥曲像是恶作剧一般掏空死人,天亮前对着尸体发狂。
皇大怒,管理妖司处的路家首当其冲遭殃,五日内不找到妖怪不仅乌纱帽难保,路叔也会下狱。
三日后的夜晚,破衣烂衫的厥曲敲响了路家的大门。
“我能抓住那妖怪。”厥曲低垂的脸下是狰狞的笑意。
第五日的夜晚,在皇宫内啃食宫女的妖道被抓,五马分尸。
自这次后厥曲便安身在路家,因灵鸟一族成年后身上便没了妖气,白日里的厥曲更像是一位教书先生。
小路启总想跟他学术法,但厥曲只教会他一个阵法,那个捉妖阵。
三年后的一天夜里,幻化成人形的黑熊找到了厥曲,刚一见面就一脸激动的说:“她是梦!灵域山里出来的梦。”
黑熊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我是说,可能我们在她梦里,或者是她来到我们梦里,我的意思是说,她可能还活着!”
这些年来厥曲第一次感觉到高兴,连杀死妖道都没能让他开心,“去灵域山找吗?”
几日里厥曲一直为着去灵域山准备,大少爷的书童来寻他,说是有捉妖师在府上研习功法。
厥曲去了,进了大厅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这些事,以后都和他没关系了。
“那死在皇城的妖道当时可是发现一宝贝,你们猜是什么?”
“老许,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听说是灵域山上万年才修炼而出的梦!来路家可能是来偷取灵木,被那妖道发现了。”说着忍不住惋惜的啧出声。
“只可惜啊!那梦刚出世不久,修为太浅,竟被锁妖掌打散了。”
“不如哪日一起去灵域山看看吧,说不定……”
厥曲听不到任何话了,她真的死了,没有希望了。
晚上黑熊没有等到厥曲,天亮前找到了在皇宫内大开杀戒的厥曲。
血流成河的宫道上,厥曲低声问黑熊:“你一定觉得我丧心病狂对不对?”
穆的抬头,厥曲猩红着一双眼,咬着牙发了狠一般:“丧心病狂,死了的人当时多么痛苦,活着的人带着一生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