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在此私会的不是她。”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所以太子确实与人私会,却不是这位凤府庶小姐吗?
“朗哥哥,你怎么这么说,这儿除了我们——”凤若曦说到这里,顿时慌了手脚,原来上官朗一直喜欢的,是凤若瑶?
“朗儿,你说什么?你怎么会?”孙贵妃还要否认,上官朗却镇定下来。
“母妃,儿臣心中之人不是她,自然在此私会的也不是她。瑶儿,出来吧。”
凤若瑶方才拖着妹妹到屏风后面,不曾想她却故意出声,还自己道破奸情,正是惊魂未定,听得叫她,几乎要吓得魂飞魄散。
“拜见皇上,太后,孙贵妃,摄政王。”凤若瑶战战兢兢地跪下行礼。
“呵,还真是精彩啊!”上官华年一副看戏的样子。
上官朗却郑重一拜:“父皇、祖母明鉴,朗儿虽对瑶儿一片情深,但从未逾矩。日前朗儿求了祖母恩典,想要迎娶瑶儿为太子妃,祖母应允了。今日朗儿不过是想着此事已定,便让小邓子将此事传达给瑶儿。”
上官朗神色悲愤地摇摇头:“不曾想这事被瑶儿庶妹听去了,居然以死逼迫她姐姐前来找我,妄想易嫁!”
上官朗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儿臣并非看中嫡庶之人,但儿臣对瑶儿一往情深,万不能同意,还请父皇开恩,成全儿臣。”
凤若曦想到如果凤若瑶和太子这事定了,那她就彻底完了了,不仅会被人诟病勾引太子,迫害嫡姐,说不定还会被父亲逐出家门。
当下顾不得仪态,大声道:“朗哥哥,你一直喜欢的都是我,现在却为了脸面舍弃我,还要娶我姐姐!我,我死给你看!”
太后方才一见到凤若曦出来,便知道这妖女要作怪,马上让身边的小太监去传了凤骏过来。
凤骏一来就见到这个庶女在纠缠太子,心下狂怒,立刻就上前一巴掌就打偏了她的侧脸:“孽畜,还不住嘴。”
南皇面带疑色地看向凤若瑶:“你抬起头,太子说的是真的吗?”
凤若瑶心下六神无主,想到今日一事凤将军府的女眷名声怕是毁于一旦了。如果今日拒绝了太子,怕是再也没有人敢娶自己了,而且妹妹确实寡廉鲜耻,也不算冤枉她。
“都是小女的错,念着姐妹情谊,有负太子一片真情,也辜负了太后娘娘的喜爱。”凤若瑶演技甚好,说话间眼眶就溢出了热泪,一脸感伤委屈。
凤若曦听见连嫡姐都这么说,疯狂地扑了过去:“你这个贱人,抢了我的朗哥哥,居然还敢冤枉我!”
太后登时大怒:“放肆!你当皇宫是哪里,容得你撒泼!再御前无状就立刻处以枭首之行!”
凤若曦向来没什么胆色,平日里不过占着生母颇受恩宠,长姐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不敢与她撕破脸,才在家里作威作福。现在听到太后要将自己枭首,吓得瘫软在地上,不敢再说一句话。
太后笑道:“皇上啊,太子前几日是来求了哀家,哀家见他一片痴心,凤将军嫡女又端庄贤淑,岂有不允啊。这凤府庶女,到底是市井妇女教养出来的,手段颇为下作啊。”
太后看向凤骏:“凤将军,你看这事.......”
凤骏当即跪下:“臣无能,教出这样辱没家门的孽畜,无话可说,听凭太后处置。”
“罢了,不过一个庶女,又是姨娘教养的,你也管不着。这瑶儿还是很知书达理的,既然和朗儿姻缘已定,也不能有个这般败坏门风的庶妹。便请将军将她带回去,自己关起门来处置吧。”
太后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实则暗藏杀机,既然交代了他要处置,自然是不能善了了。这凤若曦,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老臣领命。”
凤若曦见大局已定,心里惶恐极了,想到刚刚上官华年说的话,连忙爬过去拉着他的衣摆。
“摄政王,您刚刚说要收曦儿做义女......”现在只得抱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上官华年回头看她,却像是再看一个小丑:“你,配吗?”
凤锦心跟着庆王出了宫门,却突然停了脚步,庆王转身看了她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早去早回。”
“女儿明白。”
果然上官华年的马车已在偏门等候多时,二人已经是圣定的未婚夫妻,便是举止亲密了些,自然也无人刚说闲话,何况还是摄政王的闲话。
上官华年亲自扶凤锦心上了马车,触及她手背丝滑的雪肌,心下一颤,镇定片刻才跟了上去。
凤锦心若有深意看了上官华年一眼:“王爷好手段。”
“主意可是你出的,我只是个跑腿的,怎么却说我有手段,自然该是我的王妃玲珑心思,算无遗策。”
“上官朗倒是行事果断,慌乱之间依然可以做出最有利的抉择。”
“是啊,将军嫡女,怎样也好过生母卑贱的庶女。”
凤锦心抬眼:“王爷可后悔了,心儿的温婉贤淑不过是表象,内里却是这般锱铢必较。,凤若曦不过嫉恨与我,闲话几句,我便要她落到这般惨境。”
上官华年笑意缱绻:“心儿什么样子华年都喜欢。华年此生,都不会后悔选择了心儿。”
凤锦心不习惯这样直率的表白,忙转移了话题。“到底是王爷有面子,我不过是与孙小姐闲话了几句,怎比得上王爷,连孙贵妃都能使得动。”
上官华年轻笑:“贵妃身边陶女官,是我的人。我不过让她对孙贵妃说你听闻她手中有幅凤穿牡丹织锦,甚是喜欢。她儿子开罪于我,又惹怒皇上,她想着弥补一二,再正常不过。”’
“倒是心儿,不过动动嘴皮子就让尚书之女做下这般险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二人同为庶女,凤若曦占着与我庆王府有亲,嚣张跋扈,多次与她难堪,早已不睦。且她与曹将军嫡子有私,二人情谊深厚,但身份上却是有些勉强,且尚书夫人向来苛待庶子女,怕是难以成婚。我应允她,不日便由王爷出面,促成这桩婚事。”
前世这位孙二小姐是与曹大公子为妾,却由于夫婿太过宠爱,被正妻暗害至死。曹大公子悲痛欲绝,没两年就跟着去了,临死前以善妒之名休了正妻。当时满城皆知。
上官华年嘴角上扬,笑意更浓:“心儿如何知道,华年一定会答应此事。”
凤锦心一脸胸有成竹:“若是王爷不答应,我便去求我父亲,父亲心慈,我将她二人的苦楚一说,定会帮忙。”
“心儿,你放心,我说过的,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做到。所以你尽可以以我的名义行事,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拂你的意。”上官华年握住凤锦心的手,柔软滑腻的纤纤玉手,握在手心更显娇小玲珑。
“心儿,我们已经定亲,你就不要再喊我王爷了,唤我一声华年,可好。”
“这般于理不合,到成亲后吧。”凤锦心还不习惯他这样的亲昵,却也不动声色,既然应允了嫁他,夫妻间的亲昵就是本分。
上官华年却片刻便松了手,只是静静地望着凤锦心,眸色深邃,似有无尽深意。
这一夜凤锦心难得地一夜好梦,全然不似旁人一派风起浪涌,彻夜无眠。
早春多雨,微醺月色下更显朦胧。
上官朗跪在寿宁宫门口已经足足一个时辰,发梢锦衣都已湿透,青砖上的湿寒之气刺得膝盖生疼。
“太子,进来吧。”女官终于来传话。
“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吗?”太后端坐于高堂之上,保养得宜的素手划着茶碗边的碎花。
“朗儿愚蠢,为人算计,让皇祖母失望了。”上官朗今日遭受了太多打击,声音里满是疲倦和悲凉。
太后见他这般凄惨,不免也心软了几分,让人赐了座,方才继续与他说道。
“朗儿啊,你既千辛万苦爬上了太子的位置,就该用心守住它,把握能把握的,放弃该放弃的,知道吗?”
“皇祖母知道你爱慕锦心,但她已经是华年的人了。你要知道不仅是你,便是皇祖母和你父皇,都不足以与他抗衡。你若不能释怀,只怕这太子的位置,你是坐不久的。”
“朗儿知道,朗儿今日冲动了。”
“凤骏两个丫头下作,算计了你,偏生今天又撞在摄政王眼里,瞒不过去。也罢,你立即娶亲,就算是对他表个态,也算得宜。”
“凤若瑶那丫头,你就先收了她,若是有什么怨恨,夫为天,丈夫要为难妻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祖母说的是,朗儿听祖母的。”上官朗面无表情,依旧是那样悲凉的语气。
太后知道他心里难过,也不再多言,宽慰两句就让他回府休息了。
上官朗回到府中,看着厢房内依然挂着那副画,他所描绘的霓裳羽衣舞,开始狂笑不止,笑到狂咳不止,待到停下早已满面泪痕。
他忽然将画撕的粉碎,又将目之所及的物品悉数砸烂,手指关节磕出了血也不自知。
秦楼不见吹箫女,空余上苑风光。
琼窗梦醒留残日,当年得恨何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