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39.敲打(1 / 1)潭影空心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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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年纪了,却要忍着心痛下令追杀自己的亲侄子,舍弃陪伴自己多年的亲侄女,如何能不伤怀,只是伤怀之上,更多的是悲凉。

想当初,自己孤身一人入了这妖魔横行的后宫,为了登上这万人之上的凤座在后宫中厮杀半生,日日如履薄冰,时时提心吊胆,冷了请,摈弃了良知,凭着满心的算计和杀戮才能在一群妖媚蛇蝎中笑到了最后。

自登上太后之位后,才惊觉这满身的血腥罪孽早已深入骨血,每每午夜梦回之时,总有冤魂入梦。是以她闲暇之时日夜抄写经书,时时诵经念佛,对待后宫众人也宽厚了许多,盼着能用这余下的岁月来减轻自己的罪行。

可惜事与愿违,如今却不再是她想不想争,是这无上的荣光逼着她争,身后早已是万丈深渊,如此,便只有放手一搏了。

太后伏在茶案上,眉心是挥之不去的倦意和老态,保养得当的手压在颤动的胸口上,却依旧压制不住心里的悲凉和火气,多年来修炼得当的慈祥面容此时也阴郁得吓人。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还真是个多情种啊。”

上官华年讥笑一声,挥手让传话的暗卫下去,复又掷下一子。

“确实是颇有情意啊,撇去这么这板上钉钉的耻辱不说,他目前也在困顿之中,却冒险留住她,也实属不易。”凤锦心也浅浅一笑。

“你说,若是他那个自视甚高的表妹知道了此事,又会如何呢?”

“不急,总这么小打小闹的也没什么意思,这个火种且先让他埋着吧,等合适的时候再引爆才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上官华年与她相视一笑,将指尖的黑子扔回棋瓮中,将她自榻上一把抱起,对上她惊异的眸,呢喃低语道:“我们回去吧。”

凤锦心被他猛地一抱羞红了耳根:“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回去?”

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心儿扭伤了脚,为夫自然不能让你再走路。”

怀中的小娇妻错愕:“我何时扭伤了脚?”

他却一本正经道:“日前我们去踏青之时扭的。”

“那早就好了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是以这三个月你都得好好养伤。”见她听了这话十分勉强的样子,又贴上她的耳畔,“若心儿执意不肯好好养伤,为夫只好换一种方式将心儿留在榻上好好休憩了。”

凤锦心触及他眸中的暗波流动,耳朵又是狠狠一抖,连忙圈上他的颈,声音微不可闻:“抱着便抱着吧,只是我这伤筋动骨的不宜多动,有些事还是要适量。”

上官华年闻言笑意更浓,却偏要逗她:“为夫知晓了,下次定会让心儿少动一些。”

凤锦心看着他暧昧的眸色岂能不知道他是何意,气得又羞又恼,恨不能狠狠在他颈上啃上一口,只好气鼓鼓的不再理他。

某个调戏小娇妻成功的王爷:果然漫漫追妻路定要遵循不要脸的规则方能马到成功啊。

这边上官朗方才回到府内,就被一人拦住去路,正是日前刚入府的侧妃,孙婉婉。

孙婉婉容貌秀丽,此时一身赤红曳地望仙裙袅袅而立,燕尾髻两边各点缀一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更显华贵喜气。

只是这大红之色,本是正妃才能穿戴的。

她此时眉眼间却颇有怒意:“殿下好生忙碌,婉婉进府已经三日,却连一顿便饭都未曾和殿下一道用过。”

孙婉婉满腹委屈都写在了脸上,原本以为凤家那个贱婢死了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的做上太子正妃,不曾想半路杀出一个什么公主,人还未出现,这正妃的位子却先要自己让出了给她。

原本以为只要得了太子宠爱,位分什么的日后再争取也罢,不曾想太子除了入府那夜与自己同寝,接连几日都不见踪影,新婚燕尔却这般冷待,叫她如何不委屈。

上官朗被她一身红妆晃花了眼,强忍着头疼敷衍道:“进来政务繁忙,本王须得事事小心,亲力亲为,待过阵子得了空,自会多去看你。”

孙婉婉却不依不饶:“殿下说什么忙碌,再忙三餐也得吃不是吗?晚上也得就寝不是吗?若是有心,何至于三日都不见婉婉一面。可殿下白天就出府,夜里宁愿睡书房也不远来妾身房里,却是何意?”

上官朗见她一脸愠怒的质问自己,怒极反笑:“表妹,我以为我纳你进府,是让你来做侧妃而不是来做我的额娘的!”

孙婉婉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尖刻的话,被噎的张口结舌:“我,可是我——”

上官朗突然敛了笑意,严厉地说道:“做我的女人,最关键的就是不能失了分寸!你最好不要试图占着孙家来对本王颐指气使,本王有求与孙家,孙家又何尝不需要本王,你莫不是忘了本王本就和孙家是至亲。”

孙婉婉此时早就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犀利的眼神,上官朗却用指尖勾起她的下颚:“婉婉,我会对你好,不过前提是,你要听话,不要惹我生气,懂了吗。”

孙婉婉只觉得他此刻的笑比发怒的样子还可怕,令人毛骨悚然,忙不迭的点头应是。上官朗方才松开她的脸,临走时对她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穿这个颜色了,你是侧妃,这个颜色不是你该穿的!”

孙婉婉被上官朗一顿旁敲侧击的话惊得目瞪口呆,直到他拂袖而去良久,方才记起了哭,大颗的泪珠扑簌扑簌落了下来,又惊觉此处下人来来往往瞧着丢人,掩面小跑回了屋里,趴在锦被上失声痛哭起来。

芸香心疼的扶住她瘫软的娇躯,缓声劝道:“主子不必伤心,二老爷的案子还没过去,太子爷来回奔波,心烦意乱也是有的。”

见她还在啼哭,又说道:“主子和太子爷乃是自小一道儿长大的情分,旁人如何能比得了。无论以后这府里来了谁,也是越不过主子去的,眼下主子就先宽宽心,等太子爷忙过了这一阵,定会体念主子这阵子的委屈,对主子加倍的好的。”

孙婉婉却恨恨的抬起头,哭得通红的小脸上都是恨意:“不会的,他不会对我好的!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是将我骗进太子府,他外面一定是有人!”

芸香心知这是毋庸置疑的,却还是劝她:“怎么会,主子不要自己吓自己,太子爷向来洁身自好,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如何能在外头藏什么女人,再者说了,若是太子爷有这个心思,只管纳进府就罢了,何苦这样折腾,没得让那些言官做文章。”

听到此言孙婉婉眼里的恨意更浓:“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人,谁不知道他对凤锦心那个贱人存了什么心思!就算那个贱人嫁人了,他也还要纳她的堂姐堂妹的进门!”

芸香叹了口气:“主子,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下摄政王妃嫁了人,凤骏那两个女儿,一个死,一个在千里之外,断不会再来跟主子争宠的,主子只管放宽心,等过些时日,爷缓过来了,自然就会把心收回来的。”

孙婉婉猛地瞪大血红的双眸,咬着银牙道:“最好是这样,他若是负了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他一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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