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的人回了鸾飞殿,将寿宁宫的情形传达给姚女官就退下了。
姚女官回到孙贵妃榻前,软语道:“娘娘,太后娘娘她睡下了,嘱咐了娘娘好生歇息。”
孙贵妃却瞪大了双眼,高声道:“姑母她竟然这般不在意我的死活吗?”
姚女官一脸为难,继续好声劝她:“娘娘,天色晚了,太后娘娘毕竟年事已高,禁不起来回奔波也是有的。娘娘且安心歇息,兴许明儿太后娘娘就来了。”
孙贵妃依旧满脸愤怒不减:“哼,便是姑母自己不来,好歹也让周嬷嬷来看一眼啊,想来姑母见我越发不得皇上欢心,也是厌弃我了。”
姚女官动了动嘴唇,又低下了头,一脸的欲言又止,孙贵妃却眼尖看见了,一把抓住姚女官的手臂,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素心,你可是知道什么?”
姚女官踌躇了许久,面又不忍,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听寿宁宫的宫女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听说今日国公夫人带着孙六小姐进宫觐见太后,太后又请了皇上一道用膳,结果......”
孙贵妃急得都要冒火了,使劲摇她:“你说啊,结果怎么样?”
“结果皇上不知怎么看上了六小姐,就纳了六小姐为贵人。”
孙贵妃双目血红,颓然的倒在了榻上,眼泪断了线一样流个不停,哑着声音哭喊到:“姑母果然是厌弃我了,怪道连瞧都懒得来瞧我,原来是有了新人替她拢住皇上了,可怜我这么些年对她忠心耿耿,却这样被她当做弃子丢掉了!”
姚女官连忙掏出帕子替孙贵妃擦拭眼泪,又柔声劝慰:“不会的娘娘,到底您才是陪伴了太后娘娘多年的人啊,又是太后最疼爱的侄女儿,太后怎么着也会以您为重的。”
孙贵妃瞪大了哭得血红的双眼:“才不会!如今我二哥死了,大哥又前途未卜,我又因色衰爱弛而不受皇上待见,姑母她如何还会看重我。她明知道孙池念是我继母的女儿,明知道我兄妹几人一向与我继母不睦,还这般帮助她,只怕假以时日,连我大哥的世子之位也要拱手让给老五了!”
孙家五公子,孙则先,便是吕氏的亲生儿子。
姚女官也红了眼眶,不再多言,只耐心的替孙贵妃揉着胸口,低头的瞬间,嘴角却划过一丝得意的笑。
夜深,摄政王府——
一道黑影从上官华年的书房中退出,隐于夜色之中。
屋内氤氲着寥寥檀香,上官华年玩味地转了几下手中的文玩。
“她到底是动了这颗棋子了,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结果却这般差强人意,不知道她如今作何感想。”
一旁认真的研究阵法的小娇妻却丝毫不奇怪,漫不经心的应道:“不过是往皇上身边塞个女人,又不是第一次了,最坏不过是不受宠成了弃子罢了,能有什么风险。”
上官华年颇有些缠绵地瞧了一眼爱妻,她倒是将自己这这三分慵懒三分不屑四分漫不经心的德行学了个十成十,只是这姿态落在自己身上是邪妄,落在她身上,倒是平添了几分妖媚。
凤锦心执着兵书在沙堆上插下一支红旗,华年却将她刚刚落下的红旗拔起,替她落在了另一个点上,方才戏谑道。
“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可这孙池念,可是她花了极大的代价培养出来的。”
锦心颇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这一步险招很是服气,将手中兵书放下,眉眼低垂,淡淡道:“不知是如何的绝代风华呢?”
上官华年瞧着她这不经意的媚态,满目都是缱绻爱意,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青丝道:“自然是不及心儿万一。只是这孙池念,生得与我已故的表姐,皇上最心爱的贞妃,有八分神似,又得她指派过去贞妃身边的教养嬷嬷调教多年,若非亲近之人,倒确实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
“如此,倒确实是有心了。”
“不止,这孙池念身上,还有一个极大的秘辛你可知道。”
上官华年附上小娇妻的耳际,将个中原委细细说了,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也被惊得不轻,竟是这般泯灭人性的恶行。
思及贞妃娘娘乃是夫婿的至亲,凤锦心垂下了眼帘,遮住眸中的杀意,素白纤长的指节却无意识的绞着垂落的衣带。
“如此,我们更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心儿可有主意了?”
“我也许久未进宫看望姨母了,不如明日递个帖子进宫瞧瞧吧。”
宫里的如妃娘娘乃是已故庆王妃的胞妹,只是昔日庆王妃姿容绝世又才动天下,这个妹妹长期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二人并不亲厚,只是庆王妃亡故之后,仇恨倒也淡漠了许多,是以先头凤锦心出嫁,她也请奏了陛下,一道来送嫁。
上官华年揽娇妻如怀,轻声道:“若是有何主意,皆可交托给我去做,我不希望你涉险。”
凤锦心反手抱住他:“我不过去看看姨母罢了,暂时不会有什么举动,你不要担心。”
上官华年亲吻她的眉梢,眼神魅惑,含糊应是,热气氤氲在她的颈项,惹得她也情动莫名,想到这两日酸疼不已的腰肢,强撑着一丝理智稍稍远离他,转移了话题。
“前朝孙氏兄弟的罪行就算落实了,闹开来却只也能让国公府大房二房两脉万劫不复罢了,却未必能动摇孙氏的根基,反而让他们生了戒备之心。若要伤其骨血,还是要从他们下了血本依托的太子身上下手。但说到底这事上官朗确实没有直接插手,未必能影响到他。只是,若是在这个当口,他又做出了让皇上最为反感的事,那就不一定了。”
“最反感的事,是指南巷小院藏着的那个人?”
南巷小院,正是太子安置凤若瑶的地方。
凤锦心抬起眼眸,眸中星光点点,朝上官华年露出了一个颇为得意的笑容:“皇上最注重颜面,最反感的便是他人阳奉阴违,欺上瞒下,挑战他的威严。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