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接近尾声,凤锦心突然越席而出,对樱贵人说道:“樱贵人,我有个不情之请,想问问贵人可否同意。”
樱贵人恍然回神,连忙应道:“王妃但说无妨,嫔妾定当无有不依。”
凤锦心却又顿了顿,眸光幽深,眼波潋滟,轻声道:“臣妇曾有个嫡亲表妹,自小与我交好,情谊深厚,却不幸在七岁那年被人拐走,尽管当时家父和外祖父皆是出动全体府兵搜寻,却依旧未能寻回表妹,至今生死未卜。”
南皇听得此时也颇为诧异:“竟有这般本领通天的人贩子,能够躲过庆王爷和赵国公的府兵的搜查,将国公府的嫡小姐拐走。”
身侧的太后却目光渐冷,在宫装的长袖中握紧了指节,阴沉的的目光落在了凤锦心的脸上。
凤锦心似是没有看见般,只露出几分哀伤和惋惜:“确实怪异,数百府兵在京都内找了数十日,几乎找遍了大街小巷,茶馆酒肆,却仍旧一无所获,那贼匪似是人间蒸发了般了无踪影,如今岁月久远,更是难以寻回了。“
忽又释然一笑道:“说起来我前两日得见贵人,倒觉得贵人与我那表妹生得颇为相似,是以我今日特意将昔日家父打造本欲送给表妹的玉如意带进宫来,想要赠与贵人,不知贵人可愿意给我这个颜面。”
樱贵人没想到摄政王妃这般郑重却只为了赠礼,受宠若惊,更有几分惶恐:“王妃严重了,王妃赠礼,便是寻常物件嫔妾也是感激不尽,何况还是这般贵重的珍宝。”
凤锦心将玉如意送到她跟前,递于她手上,笑道:“倒也不在于多名贵,只是这如意本是一对,是家父欲赠与我和表妹的压岁之物,以表姐妹情深,今日赠与贵人的正是其中一只,不过取其中吉祥如意之名,讨个吉利罢了。”
听到这里,太后和孙池念也回过味来了,摄政王妃赠礼是假,想要认下春樱这个妹妹却是真的。这般大张旗鼓的抬举一个奴婢升上来的贵人,又偏偏与孙池念一道入宫且安置在一处,其意味很是明了了,便是要挑明了与自己抗衡了。
南皇又岂能领会不到各中厉害,当即对着樱贵人笑骂道:“没规矩,怎么还称王妃,叫姐姐!”
樱贵人这才反应过来,却两颊微红,有些拘谨和惶恐,怯生生喊了声:“姐姐。”
凤锦心笑着应了,方才回到席位上。
南皇瞥了一眼神色铁青的孙池念,讥讽一笑,瞬间又恢复了常色,道:“樱贵人收了王妃这般贵重的礼物,我自然也要表示表示,来人啊,把北冥去年上工的那对成色极佳的九连环拿来,一只赐予王妃,一只赐予樱贵人。”
又是一双宝物分别赏赐,其间寓意再清楚不过了,二人连忙起身谢恩。
太后到底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此时也已经平和了心态,又是那副雍容慈祥的面容,也凑趣的赏了些珠宝。
南皇见状自然也要给太后几分薄面,命人自库房中也取出许多首饰赐予孙池念,太后自是笑逐颜开,仿佛方才的明枪暗箭只是假象。
上了马车,凤锦心才道:“太后倒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看来如何啃下这块硬骨头,我们且得再思量。”
上官华年却握住了凤锦心微凉的素手:“心儿,其实我们目前手里的东西已经足够扳倒太子,司徒晏也已经在我手中,随时可以令他生不如死。你大仇得报后若不愿再涉这些凶险之事,我可——”
凤锦心却目光灼灼,倘然直视他幽深的黑潭眸:“你我夫妇一体,你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华年如此撇清锦心,可是认为我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上官华年指节用力,呼吸也有些急促:“自然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你再与这些人周旋,只要你想,我可以放下这些仇恨和权势,与你安稳度日。”
凤锦心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可是我不愿,我既然嫁给你,便做好了与你生死与共的准备,既然你不怕,我又怎会退缩。何况,我凤家女儿自有傲骨,又怎会为了一己安危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心儿~”上官华年还要再说些什么,却最终将言语悉数湮没在一个深吻之中。
和曦宫——
寻芳姑姑捧着御赐的珠翠询问道:“主子,这些御赐之物,该如何放置?”
孙池念厌恶的看了一眼呈珠翠的盘子,眉心紧蹙,眸中带怒,却最终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冷淡道:“姑姑替我寻个妥当之处收起来便是了,我素来不喜这些招摇的物件,日后也不必再拿出来了。”
寻访姑姑自然知道她为何这般厌烦这些东西,却未见动身,反而沉声道:“主子,日后您是否穿戴这些物件都不打紧,只是今夜您侍寝,却是要带上一两件去的。”
孙池念闻言一脸的不情愿,正要拒绝,却又听她说道:“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主子初入宫的封赏,自然要戴在身上叫众人都瞧瞧,让大家都知道主子的欢喜。如若不然,便是向陛下直截了当的传达您的不满,只怕陛下也会心生不悦。更是给了那些有心之人由头,来暗害主子。”
孙池念听了这话还能如何,只能勉强的点点头。
寻芳姑姑放缓了声调劝道:“主子,您和那位入宫的时日都尚浅,许多事也未成定局,若是主子还未开始侍奉陛下便乱了阵脚,似这般心浮气躁,锱铢必较,那便真的要不战而败了。”
寻芳姑姑上前替她松发髻:“这是主子头遭侍寝,不管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都是一个机会,主子与其自怨自艾,不若打起精神,把握好这个机会,没准儿要不了两天,这困局便轻易破解了。”
孙池念其实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不过是今日被冷待的狠了,一时压不住怨气,此时听了寻芳姑姑的开解也缓过劲来了,又恢复了淡定从容的姿态,由着寻芳姑姑替她梳妆,等候乾清宫的轿撵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