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大家来到曙光夏令营,我先点一下名,念到名字的举手示意。陈英、高宇、张佩佩、于文龙、赵文启、林湘、王郡晨、乔宇、楚墨、张晓晓、安南逸、李垚、陈琳霖......”
林湘往右手方向看了看,果然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给你们十分钟,接下来你们两两自由组队,待会儿我们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教练戴着黑墨镜,酷劲十足。
教练话才刚落下,赵文启就跑过来抢在王珺晨前面要和林湘组队,“小湘,我能不能生存下去就看你的了,你可得罩着我点。”
王郡晨她倒不介意林湘跟小启组队,反正这里帅哥这么多,她正愁没机会认识他们呢,迈着愉悦的脚步,王郡晨朝着不远处一抹身姿挺拔的背影走去。
越走越不对劲,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王郡晨心里颤颤的抖动起来,不可能是他,可离得越近,这种熟悉感越强烈,直觉朝着自己不愿意的方向发展。直到听到声音,王郡晨才放弃挣扎,彻底投降,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谢旭朗。
在他还没回头之际,在他还没看到自己之前,王郡晨转身慌乱之间和小虎牙楚墨租了队。其实,他发现了自己又能怎样了?他们已经结束了,他不曾留恋过自己,这个地方就这么大,他们总会相见的,这一刻不曾,也许就是下一刻。
不对,刚刚教练没念到他名字,他怎么会出现这里?她虽然没有很认真的听教练念名字,但如果他的名字出现在教练口中,她肯定会有印象。
“我们组队吧,其他人我不太认识。”另一边张晓晓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野外生存训练规则,她胸有成竹。
安南逸收回自己远方的目光,答应了下来。
林湘也确定了自己的搭档。
之后教练交代了注意事项,并给大家发放了一些基础物资,为期一天的野外生存就这样开始了,这深山老林中,虽不见得有什么恶鬼猛兽,但陌生的环境总会给人带来压迫感,更何况要在这匮乏的深山上渡过一夜。
“小湘,你来看看这火怎么燃不起来?”小启在一堆木须面前折腾了半天也见半个火星子。
林湘跑过去一瞧,原来是这木须已经有点发潮,小启捻起一些木须仔细看了看,还嗅了嗅,才道:“怪不得点不着,要不咱还是再去捡点柴火过来,不然下午就只能饿肚子了。”
正值盛夏,偶尔吹过的微风夹杂着一丝热燥,尽管太阳躲进了云层,很快林湘还是汗流浃背,白色的体恤黏在后背,她开始想不通当初怎么就答应了小启来参加这煎熬的炼狱呢。
“嗨,林湘。”张晓晓出现在这松树茂密的地段中,手里的竹筐已经装了不少木须。看来,他们燃火的木材也是潮湿的,教练果然套路多。
“刚听教练念你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跟你同名同姓的人呢,没想到真的是你。”林湘是真的没想到张晓晓会参加这种称得上艰辛的夏令营。
“上次活动室听到你和你朋友的谈话,觉着应该会挺有意思的,我也想知道当花朵离开温室,究竟能不能很好的存活。”在此之前张晓晓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参加这种风吹日晒的野外活动,她可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同学眼中的公主,她午饭有人送餐,上下学有专车接送,如果她没来参加夏令营的话,此刻的她应该在画室练习画画,或是十指游走在钢琴的黑白键上,而不是硌手的竹筐。
当然她没告诉林湘安南逸也会来参加的原因,幸好林湘没问,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告诉她。
那天听到赵文启邀请林湘去参加夏令营,她也萌生了这个想法,她喜欢一切新鲜的事物,没尝试过的事情对她来说都具有挑战性。她问身边的安南逸要不要参加,而这个跟自己一样做事果断的男生竟然犹豫了,她知道他是没有要参加的意思。
他绝对会是自己最默契的搭档,和他一起参加,她能减少跟别人不必要的磨合期。她不想放弃。
她突然想起林湘也会参加,她不知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青春期女孩独有的敏锐直觉告诉她安南逸虽然对谁都冷冰冰的,但他看林湘的眼神不一样,那是只有林湘独有的目光。她说林湘和赵文启也会参加,她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安南逸,他参不参加这个结果她已经不在乎了,但是说完她就后悔了,她宁愿他不会答应参加。
已经晌午了,太阳从云朵的襁褓中露出羞涩的脸庞,不一会儿,阳光变得刺眼,天上那个小火团开始变得毒辣,林湘感觉整个人像是困在一个巨大的蒸笼中,胸前像闷着一口锅,透不过气,心悸动得很快,她快要站不住了,热浪渐渐夺走了她肢体的力量,开始莫名的烦躁起来,一张小脸变得煞白……
“去树阴下凉快会儿吧。”张晓晓看着满头大汗的林湘道。
有点常识的张晓晓立马卸下林湘背上的竹框,让她靠着树坐着休息,马上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矿泉水给了林湘,脱下自己的太阳帽为林湘扇风,接着她又临危不乱地掏出手机,打通了电话。
一切发生得太快,但面对这一切的未知,张晓晓处理得井井有条。这就是张晓晓,林湘感激又欣赏的女生。
过了十几分钟,林湘终于缓了过来,张晓晓一直在身边不停地挥动着帽子制造风源,她身上已经汗湿了,白皙的皮肤挂着细小汗珠,嘴唇干燥得起皮了。
“你现在好点了吗?再喝点水吧。”张晓晓将剩余的水送到了林湘嘴边。
“谢谢你,张晓晓。”林湘看着那双澄澈的双眸,这个时候除了谢谢,林湘找不到其他的字眼来表达。
不一会儿,医疗车过来了,教练和其他学员过来也赶到将林湘送上医疗车。
“我休息一会就好了,没什么大碍。”林湘安慰都快要哭了的王郡晨。
“那我去跟教练请求留下陪你。”王郡晨还是放心不下。
十几分钟后,王郡晨丧着一张脸进来,教练没有答应郡晨的请求,林湘也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这车上有专业的医护人员。
王郡晨走后,车里静悄悄的,车头的医生和护士趴着睡着了,躺在车床上的林湘百无聊赖,盯着车顶发呆。一声,两声,林湘身旁的窗户玻璃被轻轻地敲响。林湘拉开天蓝色的窗帘,打开窗户,汹涌而进的热浪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她认得这只手。它曾经捅过瞌睡的林湘的后背,它曾用筷子夹起过林湘碗里的香菜,它曾教会林湘很难的数学题,它曾摸过林湘头顶柔软的秀发,它曾牵过林湘过马路时紧张不安的手,它曾修改过林湘参加社团的讲演稿……原来,他们已经有这么多交集了。
窗外的手晃了晃,示意手里拿着的Mp4。
窗外的少年说了一句:“别怕。”
那一刻,林湘觉着那个高傲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孩降临过她的世界,他离她很近,不再遥不可及。即使隔着一层玻璃窗,但只要拉开这层窗户,她就可以触碰到他,不是吗?
林湘接过耳机,窗外少年离去的身影在艳阳下奔跑,她不知道此时安南逸是怎样的心情,因为留给她的只有那双好看的手和混入林中颀长的背影。
耳机里正在播放着陈小春的《独家记忆》,深情又醇厚的男声传入耳朵: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摆在心底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
现在我拥有的事情是你是给我一半的爱情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
......
或许,他要说的都在歌里。
夜幕降临,终于有了点凉意,整个山林像迟暮的老人,少了白天的桀骜与躁动,在夜色中温存着每一个来到这的人儿,整只队伍开始享受这夜的惬意,白天紧绷的神经得到松懈,有的在唱着当下主流的歌曲,有的凑成一伙玩起扑克牌,有的迎着微风就地躺下,看着布满夜空的璀璨的星星。从医疗车上解放出来的林湘打算重新加入他们的队伍。
王郡晨此时就没有他们那么好的心情去纵情玩乐。
“干嘛像见了鬼一样的躲着我?”谢旭朗在一处拐角处拦住打算回帐篷区的王郡晨。
“有……有吗?”
“我今天一天可都在关注着你,没发现吗?怎么出汗了?”戾气十足的谢旭朗此时温和起来,抬手拨开王郡晨一揪搭在额上的汗发。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不明的举动让郡晨摸不着头脑,见鬼,当初是谁那么狠心推开她,现在又回过头来撩拨。
“出没出汗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娘有手自己会擦”,话到了嘴边,在紧闭的口腔中酝酿了许久,她发现自己对着他还是说不出一丁点儿恶狠狠的话,就像当初他在他兄弟面前那样让她难堪,她却只是恶狠狠的看着他,怒火在眼里燃烧,嘴边却失去了语言能力。其实她挺恨这样的自己,那样懦弱,那样没有尊严,那不是她,她可是呛口小辣椒啊,曾经的她可忍不了一丁点儿的委屈和欺负。
“我今天本来打算走的,可是我听到了你的名字,这大概是老天的安排。”一双充满侵略性的双眼盯得王郡晨发慌。
怪不得没听到他的名字。
可那又怎样,她还能相信他么?她低着头没说话。王郡晨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波澜不惊,面对他,她会瞬间失去她的铠甲,暴露她的软肋。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局面,俩个人僵持在那儿。
“小湘。”王郡晨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朝林湘跑去。
“你怎么跟他在一块?”林湘看了一眼笼罩在夜色下的谢旭朗,暗影下他显得更加阴郁。
“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他。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现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啊。”林湘眉飞色舞地诠释了这句话。
知道打浑了,看来是真没啥事。
“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勾搭上了车上那个医生小哥哥?”王郡晨尽量使自己说一些俏皮话来缓冲刚才给她带来的烦乱的心绪。
“人家跟护士小姐姐是一对呢。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当时想留下来的动机。”
“哎,可惜了这么帅的小哥哥。”说这话的时候,王郡晨全然没有往日鲜活的眉眼。
两人回到帐篷区,赵文启热情地招呼他们加入扑克牌队伍。
“这Mp4挺别致啊?”赵文启拿过林湘手里的Mp4,仔细端详。
躺在地上看星星的张晓晓回过头看着那个黑色Mp4,她很熟悉,安南逸随身携带的音乐播放器。
“不错啊小湘,最新款酷黑系列,借我听听”赵文启正准备将耳机塞进耳朵。
“不行,别人的。”林湘慌张夺回Mp4,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人堆中的安南逸,他也正看着她。
“歌有什么好听的,小湘我教你斗地主,闷了一上午肯定浑身难受”。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小启又回到了她来的前一秒,和大家开心地玩着斗地主。
每次当林湘回想起这天夜晚,回想起夜晚的星空,星空下不远处坐着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她转过头就能看见他,播放器里动听的歌喉,一字一句唱到她的心里,他闪烁的眸,一寸一寸定格成永恒,身处一片明媚,暗潮汹涌,就会觉得那是上帝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