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7‘监管’。”

格莱尔无声重复黛娜说的话，昏暗灯光将两人影子拉长，变得诡异阴森，淡淡湿润泥土气味弥漫传来，石梯和墙壁暗红血迹醒目欲滴，无形中似乎有着呢喃之音低语。

寂静、幽深、恐惧、神秘……这条石梯展露种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黛娜再次回眸，看见格莱尔皱着眉头思索，好意提醒道：

“小心点，要是你踩滑摔倒，我肯定会与你一同咕噜滚下去，毕竟我走在你前面。”

“我觉得自己平稳力不错。”格莱尔幽默一笑，压低嗓音问道：“队长拥有什么非凡之力？”

黛娜嘟嘴道：“队长能够通过自身的‘灵’在一定范围内进行‘标记’，‘标记’范围内，他可以得到接触过的人具体位置，例如利兹市被队长的‘灵’标记过，他接触过我，接触包括与我交谈，触碰过我的物品等，那么某个时间段内，他就可以掌握我的去向。”

掌握去向！怪不得昨晚队长知道我去了波文住所区域！……格莱尔霍然明悟，对于非凡者能力更加好奇。

“当然，这只是队长的辅助能力……”黛娜语气平缓带着甜美说道：“除了辅助能力，队长还掌握很多奇妙能力和手段，这我就不清楚了，非凡者对于‘唯一性’都会选择保密。”

“唯一性”？

格莱尔敏锐捕捉到“唯一性”三个字，懵懵懂懂，不甚明晰。

黛娜平稳走着，自顾自说道：

“整个利兹市几十万人，非凡者的数量绝对不会超过四十人，每年善良女神‘圣塞教堂’，命运之主‘奥琳教堂’，奇迹与大地之神‘米斯教堂’，三大教堂内部会培育两名非凡者，加起来就是六名，而每年非凡者死亡数量差不多六名，大概如此，堪称高风险，可谓时常走在深渊边缘。”

“对了，利兹市序列七的非凡者还有馆长，以及一名专业医生。”

馆长，专业医生，专业……格莱尔思索两秒，不确定问道：

“专业医生，是不是一名叫伊利娅的女士？”

“你认识她？”黛娜停住脚步，转身惊诧道。

格莱尔点头微笑回复：

“昨晚队长带我见过伊利娅女士，很神秘，很有魅力，‘占星术’匪夷所思，就是稍微疼痛了一些。”

他对于“占星家”伊利娅印象深刻，好歹是接触过为数不多的非凡者之一。

黛娜眨了眨棕色眼眸，继续往前走，回忆讲述：

“三年前我在博物馆见过伊利娅女士，她是特别擅长伪装自己的人，队长这样说过……序列9‘占星家’，一条不完整的序列，伊利娅女士依靠自己达到序列7‘通灵者’，能够与灵交流沟通，想想我就害怕。”

“占星家”、“通灵者”。

格莱尔默默牢记，听名字挺适合自己。

说话间，两人走完盘旋石梯，来到平坦宽阔石路。

这是一条悠长过道，寂静可怕，略微阴森，两侧墙壁镶嵌同样风格金属栅格煤气灯，明明没有风，灯光却突兀晃动一下，气氛瘆人。

来到此处，话多的黛娜不再言语，静默往前走，身体紧绷，似乎有些害怕。

要是大半夜，一个人还真不敢来这种地方……格莱尔内心泛起涟漪，镇定自若跟着。

片刻，一条右侧通道映入眼帘，径直走向，来到右侧通道口，远处巍然屹立一扇刻有“双剑垂立，纯白圣徽”的对开铁门。

冰冷、萧杀、威严、神圣，它仿佛黑暗中的守护者，给人畏惧感。

“这是‘门’也叫做‘温莎圣门’，相信队长跟你讲过禁忌物的事情，不需要我过多言述。”黛娜随口一提，指了指旁边房间，凝眸道：“馆长就在里面，我们进去拿武器库钥匙。”

终于要见到神秘的馆长……格莱尔隐蔽轻吸一口气，态度庄严。

咚！咚！咚！

轻缓敲门声回荡通道，余音缭绕，渐渐消散。

“进来吧，可爱的黛娜和新人。”一道低而不沉，沧桑而不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黛娜推开虚掩房门，迈着淑女步伐进入里面，双膝弯曲，礼貌问候：

“馆长爷爷，您还是一如既往厉害，每次都知道门外站着谁。”

视之所及，房间内只有一张原木色桌子，皮制靠椅，一盏煤油灯，一些书册、资料整齐摆放桌面。

馆长穿着华贵黑西装，灰白短发，黑眸柔和平静，苍老脸庞流露岁月磨蚀的皱纹，胸前纽扣附近有着一条金色表链，体型瘦弱，腰背笔直，黯然无色的嘴角带着慈爱微笑，犹如邻家老爷爷一样。

格莱尔左手紧握合同和纸条，右手脱帽于胸前，弯腰鞠躬，礼仪道：

“您好馆长，我是格莱尔.克雷特，刚刚签署合同，成为‘守护者’第三小队的文职人员。”

年迈馆长温和微笑，颔首致意两人坐下：

“我是红彼岸博物馆馆长，拉尔夫.布朗，欢迎你的加入格莱尔，关于你的遭遇，昨晚卡罗跟我交谈过，很不幸，也很幸运，《亡灵召唤仪式》似乎对于神智学派很重要，你最近谨慎一些，遇到危险可以进入‘圣塞教堂’躲避，告诉他们你是第三小队成员就行。”

“嗯。”格莱尔有些局促回应，颇感疑惑，暗想：为何遇到危险不往博物馆躲避？而是让自己前往‘圣塞教堂’？

不过，“圣塞教堂”属于利兹市善良女神主教堂，应该会更加安全。

“馆长爷爷，格莱尔先生得到队长许可，申请一把特殊短剑。”黛娜表明来意。

格莱尔上前想要将武器申请纸条递给馆长看，拉尔夫却摇摇头道：

“不用给我看，让黛娜拿着武器库钥匙带你去领取就行。”

话语一落，拉尔夫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金色钥匙递给黛娜，目光转而注视格莱尔，飘忽地问道：

“你想不想成为非凡者？”

一句话问得格莱尔有些懵逼。

身侧，黛娜连连向他摇头，口型小幅度无声道：“拒绝。”

沉吟片刻，虽然格莱尔一头雾水，但真诚地回答：

“我想成为非凡者，因为我觉得只有掌握神秘，才能解决神秘。”

“掌握神秘，才能解决神秘。”拉尔夫重复这句话，若有所思，眯眼笑道：“你很有觉悟，很有智慧，也很幸运，好好努力积累功绩，想要成为非凡者，只有靠自己，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去吧。”

“谢谢您，馆长。”格莱尔欣喜一笑。

退出房间，‘温莎圣门’里余音缭绕，黛娜微皱眉头，侧目，棕红卷发甩动两下，慎言道：

“格莱尔先生，非凡者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不应该有成为非凡者的念头，像我一样好好任职文职人员不是挺好吗？《教会恩典》里面记载着贤者阿诺说过的一句话……”

“徘徊黑暗，探索神秘，迎来绝望，非凡，呵呵，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可怜的家伙。”

黛娜深吸，棕色眼眸蕴含认真道：“相信我，普通人远远比非凡者更安全，更自由，更能享受生活。”

“我会好好考虑。”格莱尔敷衍回应。

他已经知道非凡者存在的隐性失控风险，这些无法阻止他心向非凡的理由。

他想要回去，就这么简单。

“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严肃考虑，非常非常认真的考虑。”黛娜强调一句，带着格莱尔来到岔路口，指着右边通道解释：“这边是博物馆存放资料、文献、历史案件、武器的地方。”

“左边表面看上去是墙壁，实则有条通往‘圣塞教堂’的暗道，一些教会隐秘交易会在暗道中进行，馆长让你遇到危险进入教堂，就是因为有这条暗道，毕竟，博物馆真实情况可不能暴露。”

“原来如此，我刚才还在纳闷来着。”格莱尔自嘲笑道。

沿着右边通道走了一分钟不到，两扇门左右相对，门缝紧闭，门上分别写着“武器库”、“资料室”。

开门而入“武器库”，里面靠墙安置铁架，许多武器零件堆积，枪管、弹夹、弹簧、金属壳，沉甸甸子弹……

地面还有两个敞开的黑箱子，大型枪械零件摆放凹槽内，漆黑枪口光泽闪烁，散发死亡与硝烟味道。

黛娜站在里侧铁架面前，望着一排冷兵器，按照武器申请纸条内容，拿起一把刀柄刻画“圣徽”印记的短剑。

短剑约二十厘米长，两边刀刃锋利无比，整体纯白色，有几分美观。

“这把短剑有着‘圣徽’加持，能够对恶灵造成一定伤害，很适合用来防身，对了，这是软皮刀鞘。”黛娜简单介绍，又拿起铁架上的棕色皮制刀鞘。

接过两样物品，格莱尔比划两下。

不错，挺顺手，就是不太方便携带。

将刀放入皮制刀鞘，他试了试，刚好可以绑在腰部和腿部之间，偏长西装能够完美遮掩，也就行动上稍微不习惯。

自此，获得武器一件！

嘴角微微勾勒笑容，格莱尔与黛娜离开武器库，来到岔路口的时候，他下意识望向“温莎圣门”，有种想要一窥真相的冲动。

最终理智占据上风，好奇和冲动蜷缩深处。

归还钥匙给馆长，他们原路返回，走出藏品间，路过“红夫人”画作的时候，格莱尔再次顿住，蹙眉审视。

这幅画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过于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