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

鲁伯特.沃德教授是什么意思？

沉吟片刻，格莱尔放下手中报纸，微微一笑道：

“沃德教授，我认为最近自己运气不错，昨天还找到一份博物馆文职工作。”

鲁伯特轻缓点头，不再多言，眉头略微皱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给人一种深沉、深不可测的感觉。

奥德斯穿好西装，戴上礼帽，拿起一份文件，黑色钢笔放在胸前口袋，语气轻松地说道：

“走吧鲁伯特，别用你谬误想法来评价我的学生，他运气一直很不错，他是善良的孩子，女神会庇佑他。”

“女神喜欢善良的孩子……”鲁伯特深灰眸子注视格莱尔，笑着低语：“善良在左，黑暗在右，心怀善意，与善同行。”

这是《启蒙之书里面关于善良女神的一句话……格莱尔默默品味，不甚明晰，他第一次与沃德教授接触，有种怪怪的感觉，或者说这位教授过于“神经”了一些。

三人走出办公室，奥德斯和鲁伯特要去交一份文件，先一步离开。

格莱尔脱帽行礼，目送两位先生离去，旋即沿着走廊，慢悠悠走出四层砖石办公楼的大门。

刺眼阳光，湖泊波光粼粼，他眯眼瞭望静雅风景，心情受之感染。

“希望队长早点抓住暗中的人。”

神智学派，一个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势力，一个连守护者小队都要认真对待的势力……格莱尔想想就苦恼，自己一个普通人，面对非凡力量毫无办法。

他边思考边漫步，打算尽可能早日成为非凡者。

根据阿诺贤者的日记提示，最好选择“占星家”、“诡辩家”、“学者”三条路径中的一条，不行的话可以走“魔方”途径。

别的格莱尔不知道，但“占星家”不就是伊利娅女士选择的途径。

序列9“占星家”、序列7“通灵师”。

不知道这条途径序列是什么？

突然，一道锋利得刺骨的视线袭来，他后背寒毛全部竖立。

有人在窥视我？神智学派？杀死原主的凶手？

隐蔽咽了咽口水，格莱尔匀速前行，这种无形的窥视感极为强烈，甚至可以判断出大致方位，右边！

自愈能力，敏锐感官，难道是穿越带来的福利？

轻吸一口气，他从未想过自己走路会变得如此别扭，手脚似乎在微微颤抖，是害怕？是恐惧？是无助？

并且，他这次出门没有携带“圣徽”短剑。

原本想着处理完面试问题就回去休息，现在看来不能回去了，露丽丝还在公寓里。

种种念头浮现脑海，格莱尔压制忐忑不安情绪，故作欣赏风景一样，平静眸光瞭望湖畔。

春风吹拂柳枝，枫叶空中飘舞，除了路过的学生和讲师，没有异样的人，也没有任何盯着他的人。

突兀之间，格莱尔察觉又一道视线紧紧注视自己，左边！

这……

两人？不！或许有更多人！

这里可是罗森学院，他们难道打算在这里抓捕我？

格莱尔心跳加快，额头溢出丝丝冷汗，身体紧绷。

冷静，冷静，不能表现出紧张感……

自我安慰，格莱尔前行速度如刚才一样，一步，两步，三步，他朝着左拐，以为可以摆脱窥视的家伙。

然而，两道视线依旧存在，紧紧跟随。

短短一段林荫道，他却走出惊心动魄的谨慎感，终于抵达有轨马车的等候点。

格莱尔察觉两道视线在缓慢接近，与此同时，一辆公共马车行驶而来。

“珊瑚……不，圣宁街。”

他原本打算去铁十字路口珊瑚街，到博物馆寻求帮助，转念一想，馆长拉尔夫.布朗先生告诉过他，遇到危险就去“圣塞教堂”，黛娜解释过，博物馆的情况不能暴露。

“5便士。”收费员熟稔摊手回答。

格莱尔从裤兜掏出来时找零的便士，递给收费员5便士，上了马车，找到人多地方坐下。

公共马车行驶起来，被窥视的感觉总算消失，他缓缓松了口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

前往教堂，通过暗道向队长求助？

嗯！这种事情只有“守护者”能够解决。

一个个想法闪现，格莱尔默默分析，理清思路，明确目标和目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窗外景象持续变换，马车来到圣宁街停下，他下车之后，两道视线仿佛如约而至，一同出现。

他伸手压低帽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着，来到一个宽敞漂亮的大型广场面前，不远处就是纯白尖顶教堂。

圣塞教堂。

善良女神在利兹市的总部。

这座教堂有着地球英式风格，正面高大宏伟壮丽，年代久远的钟塔，灰白窗户描绘多样图案，天使、人类、祥云、河流……在阳光下，有种使人心神安宁的效果。

格莱尔跟随人群有序步入教堂，沿着走廊来到祈祷厅，神圣白光点缀，墙壁和窗户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教会圣纹‘纯白之心’。

就在他进入祈祷厅的瞬间，两道窥视目光消失得无迹可寻。

“或许他们畏惧善良女神教会的力量，不管怎样，我应该算暂时安全了。”格莱尔安静走在分隔左右长椅的过道，找了最接近主教的位置坐下，这样会更加安心。

微微抬头，穹顶白色墙壁描绘着一位朦胧的女神，双臂张开，好似拥抱孩子一样的动作，面容被白发遮掩，云朵悠悠衬托。

格莱尔脱帽放于双膝上，姿态端正，表情严谨……小时候，母亲会偶尔带他来教堂祈祷，倾听主教圣经洗礼。

当然，原主没有因此成为信仰善良女神的信徒，始终相信知识的力量，热爱历史学问，研究过不少关于第四纪元的公开书籍。

现在他觉得，善良女神就像母亲一样，能够给他温暖和安宁。

主教温和轻语，格莱尔闭上眼眸，在黑暗视线中倾听呢喃之音：

“行善者，不可丧志，心怀善意，女神就会庇护于你。”

“黑暗笼罩，红月降临，善良之光亦是希望之光。”

悠长！悠长！而又寂寥的回音环绕祈祷厅，这是神圣的洗礼。

虽然听不懂，但格莱尔依旧静默体会，直至主教结束布道。

紧接着，一部分先生、女士起身离开，一部分留下来一个个向主教倾述，忏悔，解惑。

等待半个小时，最后一位女士离开祈祷厅，格莱尔赶忙拿起礼帽踱步过去。

“孩子，你想对女神述说什么？”主教眸光慈祥具备感染力。

格莱尔沉默两秒，压低嗓音道：

“我是‘守护者’第三小队文职人员，被人跟踪了，拉尔夫.布朗先生让我遇到危险就来教堂。”

“拉尔夫……”主教眉头微皱继而舒缓开来，微不可察点头：

“祈祷厅右边角落，开门进去，牧师会指引你。”说完，他侧身拉动一根绳子，铃铛声音有节奏响起，似乎在传递信息。

“谢谢。”格莱尔鞠躬行礼，缓步右边木门，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很小的文件储存室，中年牧师白衣黑袍，站在一扇暗道门前，指了指里面，一言不发。

格莱尔沉默前行，进入暗道，墙壁两侧镶嵌典雅栅格煤气灯。

黛娜说过，博物馆下面暗道路口，左边通往“圣塞教堂”，那么沿着这条石路就可以抵达红彼岸博物馆。

哒！哒！哒！

踽踽独行的脚步声回荡扩散，幽暗深邃的暗道冰冷萧瑟，石路、墙壁、煤气灯沾染血污，格莱尔猜测这里以前可能死过很多人。

良久，一面高大石墙挡在前方，左墙壁有着木制拉杆和齿轮轴承，用途不言而喻，他直接拉下拉杆，喀嚓，喀嚓，机械转动声清脆悦耳，石墙缓慢上升至两米高度停止。

“双剑垂立，纯白圣徽”的对开铁门映入眼帘。

中午馆长从“温莎圣门”离开，队长接替值守，格莱尔敲响“门”旁边的房间。

“进来。”卡罗.斯特林低而不沉的声音传出。

格莱尔推门而入，脱帽行礼道：

“下午好，队长。”

“你怎么来了？我听黛娜说，馆长让你今晚值夜，你下午回去休息了。”卡罗黑眸幽邃，黑风衣和绅士帽放在身侧座椅上，白色衬衣宽松，双手拿着一张张单面资料。

“队长，我被人跟踪了！有两道视线！”格莱尔言简意赅，不做任何语言铺垫。

卡罗放下资料，翘着腿，黑眸深深地注视他，好半天才道：

“你从教堂过来？还是博物馆？”

“教堂。”格莱尔如实回答。

“嗯。”卡罗轻微点头，端起桌面咖啡喝了一口，斟酌道：“你说有两道视线，这么说有两伙人跟踪你，除了神智学派，难道又有别的势力想要从你身上获得《亡灵召唤仪式书籍的线索？”

“你还真受欢迎。”

听着队长略带调侃的语气，格莱尔实在笑不起来，沉声问道：

“队长，我该怎么办？”

卡罗往后靠了靠，十指相扣，平淡说道：

“别慌张，你现在原路返回，随意去街区闲逛，想做什么都可以，别触犯法律就行，等到晚上7点整，你直接从正面进入博物馆，按照馆长的吩咐值夜。”

“啊？……就这样？”格莱尔呆愣询问。

卡罗嘴角勾勒神秘微笑，眼眸泛起涟漪，给予肯定答复：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