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边尽头一片湛蓝上空,仙云袅袅,雨后初晴,透着清冽的大地芬芳,沁人心脾。忽而一道亮丽天虹划破天际,绚烂夺目。
灵澈仙人推开门的刹那,就对上一张明眸灿笑,深陷梨涡。
“早,师傅。这是小芷给师傅做的阳春面,师傅尝尝看?”
灵澈仙人眉间微蹙,脑海里顿时闪现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尽管他家徒弟即便无事求他,也会给他做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灵澈仙人在他家徒弟身上嗅出了异样的情绪。
“师傅怎么了?师傅是不是不喜欢吃面?”
“不是。”
灵澈仙人面色平静的接过白芷纤手中的阳春面,然后发现他家徒弟手腕不自在的转动了一下,不禁开口问道:“你手怎么了?”
白芷纤才不敢说自己是因为端着阳春面在这站了很久手麻了,她转移话题道:“师傅快吃吧,面凉了就坨了。”她方才一直用法术才维持面的温度不坨而已。
灵澈仙人点点头说了声:“好。”
然后端着他徒弟给他做的阳春面转身进了屋,而后就见他家徒弟站在门边不走,于是问道:“还有何事?”
“嗯.........师傅,我能下山一趟吗?”
闻言,灵澈仙人沉默了半晌,而后问:“有事?”
白芷纤摇摇头说:“没有。”
“那恐怕不行。”
“为什么师傅?”
“再过几日,试炼大会就要开始了。你这段时间应该多用心在修炼上,争取在试炼大会上不会输得太难看。”
白芷纤大惊:“试炼大会?”她磕磕绊绊道:“不是....已经过了吗?”
灵澈仙人挑眉:“谁跟你说的?”
而后白芷纤才知道自她被囚于镜渊水牢之后,原本哪一年是要举办试炼大会的,后来就被取消了,五位仙人之首缺了哪位仙人的徒弟都不能举办试炼大会,这是师傅跟她说的。
虽然她面上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但还是知道是因为师傅,所以试炼大会才会推迟,师傅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为了师傅她也一定要克制住在仙门之地想要杀殷漫瑟的念头。
白芷纤离开墨漓殿后,转身就去找唐轩师兄。
她体内还有蛊虫,需要唐轩师兄的帮忙将她体内的蛊虫驱除。
谁知唐轩师兄忽然又再次闭关,白芷纤震惊的双眸瞪圆道:“师,师伯,唐轩师兄不是刚闭关出来没多久吗?怎么又闭关了。”
酒羡仙人捋着胡子笑呵呵道:“唐轩是试炼大会在即,需趁这几日提高修为,希望能在试炼大会上一举拔得头筹。”
“唐轩师兄这么厉害,肯定会一举得冠的。”
“那可不一定。”酒羡仙人看着白芷纤若有所思道。
白芷纤一愣,唐轩师兄算是他们新入门的一批弟子当中修为最高且天赋最佳之人,他若拔得头筹不仅是众望所归更是名副其实,为何酒羡仙人会说不一定,难道说:“师伯,诗白师兄也参加试炼大会吗?”
“.......”
闻言,酒羡仙人顿时满脸黑线,心想着他徒弟的未来媳妇智商有些令人捉急啊!她怎么会想到明诗白也要参加试炼大会,且不说明诗白的修为不低于他们五仙之首,要是真让明诗白参加试炼大会,怕是就算上百个新入门的弟子都不够明诗白一记魂泣抽的。
酒羡仙人喝了一口酒压压惊,他要怎么解释呢?想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是我徒弟的未来媳妇,要是在试炼大会上交手,我徒弟怎么可能会认真的与你比试嘛,那肯定是招招败退,最后把你捧上试炼大会第一的荣坛。
但酒羡仙人即使是喝酒喝糊涂了也不会说出这番话,只会说:“你是灵澈的徒弟,说不定你唐轩师兄修为比不过你呢?”
白芷纤闻言,不禁失笑道:“师伯,你这是在安慰我吗?”白芷纤急忙弯身鞠躬:“谢谢师伯,小芷只求试炼大会上不给师傅丢人就好了。”
说完,白芷纤拱手作揖道:“师伯,弟子就先告退了。”
“哎,等等。”
白芷纤回过头问:“师伯有何吩咐?”
“陪我下盘棋吧!”
白芷纤一愣,她没听错吧,师伯叫她陪下棋?
“师伯,我入仙门之前是捡破烂的乞丐。”
“?”酒羡道:“然后呢?你....不会下棋?”
白芷纤犹豫片刻,而后艰难道:“会,但是不精,可能会让师伯觉得无趣。”
酒羡仙人摆摆手:“无事,下棋本就是消遣,输赢无所谓,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就当陪陪师伯玩会吧!”
“那好吧,师伯。师伯不要嫌弃弟子笨拙坏了师伯的兴致。”
“不会。”酒羡仙人问:“你选黑子白子。”
“黑子吧。”
恍然间,半炷香的时间已过,酒羡仙人右手执白子,神色凝重的看向棋盘上平静的波澜下风云变幻厮杀的诡谲,眉间深蹙,微眯的眼睛里闪着恐惧,额上也不知不觉冒出细密的汗水顺着他两边的鬓发艰难的划下,滴落在棋盘上已是溃不成军的白子边。
最后他无奈的放弃挣扎,像是用尽了力气,沉声道:“我输了!”
半炷香的时间,两局,皆是他输。
他颤抖而又慌促的伸手去摸身旁的酒,却发现,三五坛圆滚滚的酒坛子滚落在梨花树下,压了一地淡然芬芳。
忽然也不知是怎么了,尘封的记忆犹如惊涛海涛席卷而来,他看向眼前的红衣,澄澈的眸子,有一瞬的恍惚。
酒羡仙人忽然喃声道:“我女儿要是还在的话,应该也像你这般大了。”
白芷纤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只听酒羡仙人轻声道:“我记得她刚出生的时候,眼睛也是大大的,她肌肤很白,长得很好看,像她娘亲。后来她渐渐长大了,性格顽劣的很,有几次我都要怀疑其实她不是我女儿而是我儿子,我想大概是因为她性格像我的缘故。”
说道这里,酒羡仙人沉默了,他双眸茫然,像是陷入无尽的沉思。过了半晌,白芷纤才讪讪开口道:“师伯的女儿现在在哪里?”
酒羡仙人不知何时解下他腰间时刻佩戴的酒葫芦,仰头闷了一口,而后垂眸,低声道:“她不在了,是我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