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灵澈仙人看到自家徒弟一身是血，满目疮痍的时候，眉间不由的微微皱了皱。他不是没有猜到自家徒弟在二师兄楼月仙人那修行不可能不会受伤带血，只是没想到的是会伤的这么重？从这些伤口来看，他大概也知道自家徒弟在师兄楼月仙人那发生了什么？无疑是被丢进了剑阁，进入剑阁，不死也要褪层皮。

他轻声叹了口气，看向自家徒弟。

白芷纤惨白的脸，虚弱的扯出一丝讪笑，轻轻的唤了声：“师傅~”

花倾欢啧啧了两声，脑海里瞬时冒出四个字，师徒情深。

“都是皮外伤，没伤到根骨，休息一晚上，明天还能继续。这要是换做旁的弟子，估计也要七八天了。灵澈，你这徒弟挺耐打的！”

听了这话，白芷纤内心呵呵的尴尬无比，她只觉得在旁人面前丢脸就算了，但在师傅这，脸火辣辣的疼。

白芷纤知道师傅有严重洁癖，不喜人触碰，所以当看到师傅朝她走过来作势要扶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灵澈仙人只是微微向前伸出的手片刻的怔然，随后淡淡道：“回房休息吧！”

白芷纤点点头，又看向花倾欢，见花师叔此刻一脸不明笑意，双眸不禁一愣，随即就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缓缓走去，尽管浑身是伤浑身是血，尽管方才还在霁月清风刚出剑阁的时候站不起来，回来时还是花师叔扶着她，但现在长廊处她的背影，却是意外挺直，好像看起来真的伤的不重是的。

花倾欢笑笑说：“你这徒弟还真是坚强啊！”

灵澈仙人看向那道消失的背影，皱了皱眉。而后偏过头看向花倾欢道：“你还有事？”

“啧啧，我刚把你徒弟送过来，你这茶也不给喝一口，谢谢也不说一声，就要赶人了，可真是不近人情啊！灵澈，师兄现在这里很受伤。”花倾欢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拧着眉说道，要不是了解眼前的人，灵澈仙人大概会真的以为那人真的很难过。

“需不需要我去请师兄来一趟？”

“不用你去请，我待会自会去找他。”花倾欢说：“我来找你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见花倾欢正了正神色，灵澈仙人也不再与他多言，静等他说下去。

“殷漫瑟已经下山了，自试炼大会之后，她便向我请求说要下山历练一段时间再回。这事仙门弟子大概知道的人也不多，但我是怕。”花倾欢顿了下，看着灵澈仙人：“你徒弟真的向你说过她已经放弃杀殷漫瑟的念头了吗？我虽不介意殷漫瑟是否受伤，但她毕竟是我徒弟，也是南岳派仙门的弟子。若是殷漫瑟死了，那我这个做师傅的也不会袖手旁观，除非她与我断绝师徒关系，那样她即便是死是活我也不会过问。”

“我知道白芷纤是你唯一的徒弟，我也不会过问她是否真的放下杀了殷漫瑟的念头。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这小丫头感情凉薄，进入仙门前以乞讨捡破烂为生，乞丐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我都清楚。人心险恶，她能活着踏入仙门，应是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听说殷漫瑟杀的那位是她拜入仙门之前最好的朋友，这个最好的朋友想必应是唯一给她过温暖关心的人吧！这样的人死在了她面前，她当时应该是崩溃绝望的！”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花倾欢伸出手想要搭上那人的肩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又将手缩了回来，他言尽于此，该怎么做，他知道眼前人自有定夺。

而后花倾欢便唤出慕月剑，离开了墨漓殿。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这八个字来回在灵澈仙人的脑海里细细轻念。花倾欢与他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不相信白芷纤真的会放弃杀了殷漫瑟的念头。

如果说，让她知道殷漫瑟已经下了山，她会不会趁此机会杀了殷漫瑟。

灵澈仙人想说不会，但他第一个念头蹦出来的字眼却是，会。

宣室殿的那一晚，他永远也忘不了。极阳之体，天赋异禀，这样的人若是成魔后果不堪想象，他不想六界再有第二个魔君鬼祭。

而他的徒弟白芷纤也绝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白芷纤坐在床上龇牙咧嘴的给自己的伤口抹药，要是被游青玄看到她此刻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又该笑她了吧。

她还记得自己在拜师前的考核，四大铁门的考验之后。她差点以为死在了幻境里，结果从幻境里出来之后，不仅重伤昏迷了片刻，背后还受伤流了很多的血，当时差点没把她的好友柳崖若吓死。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游青玄会突然出现。

他说：“小乞丐，我不过是离开了几天而已，就将自己弄得一身之伤。”尽管那人言语上是在笑他，但还是会温柔的用灵力给她默默疗伤：“别动，会有些疼，你先忍着点。”

然而现在。

白芷纤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已经凝固的血渍。游青玄，小乞丐想你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白芷纤艰难的下了床，蹭了两把泪，心想如果有个扶手就好了，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给师傅开门。除了师傅来找她，不会再有别人了。

“师傅~”

灵澈仙人看她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就知道她又在自己难过了，白芷纤右手里还在攥着药瓶。

灵澈仙人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那句话就好像哽在喉咙里，难以吐出来。

白芷纤抬头就这样一直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

“你的伤——”灵澈仙人吞吞吐吐道，只是还未说完就听她徒弟勉强笑说：“小芷没事的，师傅不用担心，身上的伤差不多都已经涂抹了药。”

话音刚落，灵澈仙人的表情有一瞬的难看。他想到白芷纤初入他门下几次想要与他有接触的时候，似乎皆被他反应排斥的震飞了出去。

也难怪自家徒弟会怕。

灵澈仙人皱了皱眉，半晌又道：“要是明日伤势疼痛难忍，就不去剑阁了，不必勉强自己。”

“我没事的师傅，休息一晚就好了。”白芷纤笑着摇摇头。

“嗯。”

就在白芷纤看到灵澈仙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她的师傅又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她真的是两眼一抹黑，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脑海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发生了什么？我又碰到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