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只若初见(1 / 1)简宸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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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大年三十,千百年传承的农历新年,城里的生意人返乡团圆,本地人关门守岁,万籁俱寂。

邓一帆从首城回到汉城,一直游离在外,此时走在清冷的黑夜里,街灯繁华,充斥着新一年的喜庆,他该回家了。

寒假前的新年晚会,叶罂出乎意外地加了活动,跳了一支古典舞。她优美纤细的身影,似桃花般的眼神,眼波流转深深印入邓一帆的心底,许多年后,他仍然清晰记得她的一段舞蹈动作。

邓一帆沉入思绪,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开门见家中空无一人,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条:一帆,我们去你阿姨老家过年。他随手将纸条扔进了桌边的垃圾篓,换了双鞋向门外走去。

迎着寒风逆行,他并不孤单,夜深人静之时,越发心旷神怡,感觉像是黑暗中的猎手,四处捕捉,跟随目标游荡。哥哥还在首城,这个年邓一帆决定陪母亲。

大年夜,黑沉沉的天空,随着新年到计时,5、4、3、2、1,一瞬间,耀眼烟花和城市灯光秀,将天空装扮的五光十色,整座城市鲜活亮眼。

叶罂站在小桥上,第一次欣赏到如此美景。天空仿似被划破,各色光线争奇斗艳,余光印着她的脸,远远望去,是另一道唯美风景。你在桥上看风影,我在桥下看你,叶罂同今夜的光艳一起印进了邓一帆的眼里,刻入他的心中。

当邓一帆走近小桥边时,便见到最近一直绕在心头的身影,他慢慢向她靠近,她沉醉于美不胜收,并未察觉有人接近。

“没想到,这里看烟火和灯光这么美。”邓一帆的声音很轻,或许只为彼此听见,他轻柔地对她说,生怕一不小心,叶罂便会冷漠走开。

叶罂身体微微一振,回头眸间,再次撞上邓一帆明亮的眼睛,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想逃离,身体却锁定在那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许。

为何叶罂明明感觉到危险,却因读出了对方眼睛里的柔情不忍离去,她和他总不经意相遇,是缘分还是刻意?

“这么晚,怎么又一个人?”邓一帆看着叶婴,试着向她走近了几步,她慌张中低下了头,似一种有意的逃避。

“书好看吗?”邓一帆离她很近,转身将双手搭在桥栏上,侧着头看着叶罂,用很轻的声音问,叶罂似懂非懂地看了他一眼,又望向远方,并未出声。

“你一直看的那本《追风筝的人》。”看叶罂的表情,邓一帆明白,袁圆没有告诉她那书是他送的,书的最后写着REX,是她没懂,还是未看到最后?她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邓一帆很想进去看看,似乎找不到那扇心门。

“嗯!”叶罂应了一声,放假前她看到书末页的REX,未猜出书的出处,以为是袁圆送她的,如今似已明白。

邓一帆听到她的回答,哪怕只有一个字,心里也莫明激动。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话,也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孩会紧张,会害怕,怕走不进她的心。

叶罂和邓一帆双双站在这座小桥上,中间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桥下河水里印着两个身影,他们彼此沉默着,不需要太多言语,凝望天空,色彩缤纷,绚烂依旧。

很多年以后,邓一帆每每回想这一天,他对叶罂只若如初见,如果时间能停留,他想就停在这一刻,也许便不会失去。而对于叶罂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梦。

“愿你褪去忧伤,望掉伤心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重新快乐迎接新生,做想做得事。”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邓一帆看着美景,对叶罂说这番话。他感觉彼此近了,很近,只隔着一道心门。

叶罂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是从未出现过的冷漠,有一种被人揭穿看透的危险,他知道什么吗?不行,绝对不能让人窥探她想要隐藏的,急着转身离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邓一帆看着叶罂消失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孤单,不明白叶罂为何突然离开,他多想和她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好。然而在那之后,叶罂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他,没有了交集。

时间飞快,元宵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按当习俗,会上街闹灯会,车辆静停,街头星光熠熠,流光溢彩。人们沿着一条河廊步行,很多学生成群结队,出现在街头街尾。

“张墨清,你在呀?”罗洲提着河灯不知从那里跳出来,看见张墨清后略带欣喜,她和邓一帆关系不错,故此他们也算熟悉,经常一起。

今年元宵的灯会异常热闹,因汉城成了网红城市,许多外地游客慕名而往,街上宾客如云,水泄不通。邓一帆和杨灿出乎意外玩打游戏,随着一众同学来凑热闹,沿着人群向前,偶尔四处张望。

“你们能出来也真难得,还有的人呢?”张墨清说话间,回头看向邓一帆,往年他们很少参于这种节日,他都在首城,不知道做些什么。

张墨清有段时间没见到邓一帆,感觉他对自己很疏远,之前时常一起,自从这个学期开始,关系已经和普通同学无异。

“还有我们了,袁圆她们怎么没来?”猴子的话刚落音,张子颜等人都已向这边走来。

“袁圆和叶罂一起,伍俊逸和赵小泽陪着,猴子你别操闲心,班长有人陪,不需要你,哈哈!”张子颜怪笑,她藏着秘密,但打死也不说的那种,还是她将袁圆引到伍俊逸和赵小泽那边的。今天没有缠着表哥,主要是他们扭扭捏捏的气氛她不喜欢。

“不明白,袁圆怎么就能和叶罂玩到一起,一天说不出半句话,跟哑巴没有区别,她也不嫌闷。”吴奇敏不屑一顾,不喜欢叶罂,不仅因为她的性格,更多来自妈妈的灌输,常常在家抱怨公司,为叶家付出太多不得回报,等等。

“没什么好奇怪的,物以类聚啊!”张墨清轻声低语,在她眼里,袁圆不就喜欢学习成绩好的人吗?她的好友不是学霸,便是才子才女,曾经和杜宣滢那么要好,不就因为她光芒耀眼吗?她就是这么现实。

“什么物以类聚?当年你和袁圆也是好朋友,现在说风凉话,不是说自己吗?”张子颜一向率性,直言不讳,虽然没什么心机,但也知道张墨清是个自视盛高的人。

“什么风凉话?”张墨清有些气急红了脸,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说过,她懂什么?一个学习排倒数的人,在她面前毫无存在感。就是这样的人说她,才更伤自尊心。

“好了,吵死人,休战,等灯会完了,你俩找个地方继续,行不?”猴子打断了她们,心里想,这些女生就是麻烦,还是班长洒脱,下次出来要避开她们才好。

“说谁呢?”张子颜听此话,反将矛头对准猴子,顺手抢了他的灯,一拉一扯,灯线断了。她见形势不妙,拔腿就跑,猴子气呼呼地追了上去,这次无论如何不会善罢干休。

前面两人,打打闹闹地远去,张墨清回头再看邓一帆,此刻俩人便相视一笑。邓一帆没作停留,快步向前走去。

因为邓一帆的一笑,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欢喜,一切不快似乎未曾发生,年少还是单纯的,快乐伤心很快能遗忘,一切如此容易满足。

“叶罂,这个给你。”伍俊逸微笑着,有些忐忑,将一盏漂亮的灯送给叶罂。他特地买了这个灯,跟赵小泽一起来约袁圆。张子颜说过,找叶罂不如找袁圆,想知道叶罂什么就问袁圆。

叶罂疑惑,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袁圆拿过伍俊逸手中的灯,直接塞给了叶罂,随后拉起她的手,向人流最多的地方走。伍俊逸和赵小泽跟了上去,因为前面会有一场舞台剧。

跟随前面的人流,袁圆随口问叶罂,是否听过千丈与天池的神话传说,叶罂摇摇头,她并不热衷于神话之类的书,如《古希腊神话》初见不错,细品便无趣。

在路上时,伍俊逸倒是进了一段给叶罂听,相传千丈为爱化成山,天池为爱成河,这便是汉城千丈山与天池河的由来,是一段七世怨侣的悲情传说。

有位汉城的网络作家,名为冉兮,将这个传说写成了一本书,书名《千池神虚》,被邓世华影买下版权,之后改编成了手游,当时火了一段时间。

听到这里,叶罂到有几分印象,之前叶羽玩过几次,画面倒蛮仙美,叶羽说这游戏技能要求不高,适合游戏菜鸟,故此让叶罂玩,唉!这团子在游戏的世界里,姐姐也如奶娃。

伍俊逸一边给叶罂讲着这个美丽传说,一边用身体为叶罂挡着拥挤的人群。最明亮的街角,路上行人众多,提着灯,欢声笑语,歌谣回荡在城市的街道。

最热闹的地方是舞台剧前方的空地,舞台上灯光犹如白昼,此处人满为患,无法看到人群前方的情景。人群中挤着学生,你推我打,口哨声,尖叫声,轰动整个场地。

杨灿正欢呼起劲,抬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袁圆和叶罂。他笑着推了推身边的邓一帆,伸手指向不远处,张墨清也看到了她们的方向,这四人现在站得很近。

“那不是袁圆和叶罂吗?”张墨清看向杨灿指的地方。邓一帆顺着方向望去,他便看见伍俊逸、赵小泽、袁圆还有叶罂。

邓一帆见叶罂此时神情温和,没了那天他们相遇的冷漠,脸阴沉了些许。他想不明白,为何叶罂不总在回避自己。

春节的那晚,叶罂毅然决然,头不回地离开。在那之后,邓一帆几次去小桥,等待几个夜晚,心里是满满的期待,虽不知见面能如何,但终是没能见到她。

叶罂可以清冷,可以孤傲,可以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人,然而今天的叶罂让邓一帆很陌生。他感觉失去了从未得到的东西,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让他想戒掉,可又无法自拔地想起。

“袁圆,快到这边来。”赵小泽此刻占据最好的观看位置,向她招手。袁圆拉着叶罂,一起挤了进来。叶罂被拥挤弄的十分不自在,脸色足渐阴沉。袁圆看了一眼,担心她是否不舒服,叶罂摇摇头没有回答。

舞台上剧情过半,四周安静许多,跟随环境进入气氛,袁圆不知何时自个儿向前挤去。叶罂被捆在人群中,无法进退,有一些无助,被人挤的左右摇晃。

“叶罂,要出去吗?”伍俊逸从不远处挤到了叶罂后面,人满为患,进来十分容易,他的表情依旧温和,无论何时总能淡然处之。

叶罂点了点头,讨厌与人身体过多接触,这样的拥挤的环境下,亦如窒息般难受。她只想尽快逃离,被一些陌生的人围着,无法呼吸,而这个男生似很懂她。

“把手伸过来,我拉你出去。”伍俊逸伸出手,叶罂看着他,有片刻迟疑。不知谁踩了叶罂一脚,慌忙中伍俊逸已经握住了她的手。第一次和男生两手相握,她感觉既温暖又羞愧。

伍俊逸将叶罂拉到自己身边,右手护着她的肩膀,逆着人群往外挤。他的力气似乎很大,那些人向两边倒去,投来不友好的目光。

叶罂手里的灯挤落在地,回头看去却发现,守护自己的伍俊逸额头渗出了汗水,见到叶罂的目光,他的手护她更紧。这样的寒日,他为她抵挡整个严寒,却仍然保持着温和笑容。

午夜过后,街道由喧哗转为宁静,人群散去。邓一帆独自走过街道,他决定去母亲那里,他的母亲与叶罂在同一小区,在那里感觉离叶罂很近。

母亲离婚后,总一个人,看似平静却又神秘,邓一帆都不知她一直在作什么,他只想去陪陪她,他不是伤感的人,对于母亲乐意做这些。

“妈,您干嘛?电视和暖气都不开,灯也不打亮一些,您总这样是为什么?”邓一帆推开半掩的门,看见母亲一人坐在那里,房间昏暗冷清,他的心被揪一般难受,控制不住对向母亲的吼叫,对越亲近的人他越会如此。

“我想你可能会来,所以在等你,不然早早睡了,都用不着这些。”她似乎在解释,自从离婚后她总小心谨慎,不时对着电脑发呆,又对着文件纸发呆。邓一帆曾经想看看那些纸,却找不到机会。

邓一帆听着这些话,眼睛有些润湿,转身将灯打亮了许多,又打开暖气和电视,调到母亲爱看的频台,才转身去卧室。他还有几场游戏训练没完成,那帮家伙正等着他,这是他一直坚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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