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慈一进到屋里,木昌就看着她眼泪往下掉。一个大男子汉,当着闺女的面哭成这样,可见心中难过。
“慈丫头,是爹连累了你呀,你怎么能为了爹把自己给嫁了出去,你这是在挖爹心呐。”一开口,木昌就满是愧疚与悔恨。
早知道,他怎么就不一下摔死的好,连累了闺女,嫁了这么个人,这以后可咋过。
另一张床上,比木昌早清醒两日的木严也是落泪不已。
他真正清醒过来,就是木慈出嫁的那日晚上。可惜他伤了腿和脑子,动弹不得,不能追过去将妹妹追回来。
这两天过得内心如油煎。
这会儿看到父亲醒来,得知妹妹为了五十两的聘礼就将自己嫁了愧疚悔恨,木严心中的难过似有了宣泄口,跟着一并发泄出来。
木慈紧走两步,上前握住木昌的手,“爹,您这是什么话,只要您和哥哥好好的,我就什么都好,并且嫁给沈大哥,我也是自愿的,这些天他对我可好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奶和大伯娘,沈大哥怎么对我,他们都看在眼里,我一点儿委屈都没受。”说着,木慈就朝木老太和杨氏道,“奶,大伯娘,你们说是吧?”
木老太和杨氏一起点点头,杨氏道,“他二叔,大郎那孩子虽然命不好,容易倒霉了些,对慈丫头却是没话说,从两人定下婚期,大郎里里外外都帮着操心,硬是没让慈丫头委屈一分,你放心吧。”
木老太就直接多了,直接拉着一张脸,恨铁不成钢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坎过不去的,哭成这模样,丢不丢人。”
这十几年,这还是木老太第一次跟木昌说话。
又加上有杨氏先前一番话,木昌心中对闺女的愧疚和亏欠减了几分,便渐渐的止住了泪。
委屈兮兮的看着木老太,“娘,您跟爹,这是原谅儿子了?”
木老头听木老太的,不发话。
木老太瞪了木昌一眼,“原谅?原谅个屁,为了个女人,爹娘老子都不要,这样的儿子,还不如一把掐死了算了。”
“老头子,走咱们回家,看着碍眼的很。”木老太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
木老头慢悠悠的起身,对着木昌道,“你娘就那个性子,别跟她计较,你伤的这些时间她比谁都着急,好好养着吧。”
“按理说,有些话我这个做爹不好说,但慈丫头的事儿上,我还是多嘴两句,她娘虽然不得你娘喜欢,但总归是我们木家的姑娘,木家几代也就慈丫头一个女娃子,你那个媳妇儿不是个好的,自己多为慈丫头着想些。”
木老头说完,就背着手出了门,一边朝木老太喊,一边追上去,“老婆子,你慢点儿,年纪也不小了,小心摔着。”
木老太哼了一声,“老婆子硬朗的很,这点子路,还摔不着我。”待木老头走进,木老太就问道,“余氏对不起慈丫头的事,你提了没?”
木老头慢悠悠的走着,“你不是不管老二吗,还问他媳妇作甚,难道还准备插手老二房里的事不成?”
木老太呸了一声,“谁管他,我就是随口一说。”她,她就是担心他那个儿子三言两语被余氏哄得昏了头,亏待孙女。
木老头笑眯眯的,也不揭穿他。
杨氏和木运见木老头和木老太走了,跟木昌打了招呼,让他好好养伤,就叫上两个儿子也走了。
余氏因为木老头走前说的那几句有点不安,踌躇着不敢上前,“他爹,你别听爹说的,我对慈丫头,那就是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疼,可舍不得她委屈半分。”
“我这么多年,怎么对慈丫头的,你也是看在眼里,他爹,你可不能因为公爹几句话,就不信我。”说着,余氏伸手掐了一把木慈,让她说句话。
木慈没防备,被余氏掐了个正着,才刚要说话,就看到余氏被沈大郎抓住手,只喊疼。
“大郎呀,我是你岳母,你可不能对我不敬,你轻点,我这手要被你捏断,哎哟,痛痛痛。”余氏疼的脸都扭曲了,止不住喊疼。
沈大郎,“岳母,抱歉,小婿没注意这是您的手,小婿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故意掐阿慈,阿慈,你把手臂伸出来,看看是不是被掐青了?”
木慈忍着笑,看着余氏被沈大郎修理,乖乖的撸起袖子,手腕上被余氏掐紫的伤痕。
“没事,这点小伤,许是娘看错了掐错了人,沈大哥,你放了她吧。”木慈说道。
沈大郎倒是依言放了余氏,不过木昌却没放过她。只见他朝木慈沈大郎道,“慈丫头,爹有些口渴,你跟大郎去给爹端些温水来。”
木慈和沈大郎依言走了出去。
接着又朝准备偷偷挪出房门的余氏道,“律哥儿他娘,你留下,我有些话跟你说。”
余氏被木昌叫住,不得不回来。
余氏脸上腆着笑,问道,“他爹,有什么话,你就问呗,干嘛吧慈丫头他们支出去。”
木昌蓦地将手边土碗摔在地上,“说!慈丫头怎么会嫁给沈家大郎,你是怎么逼她的?”
余氏吓得一个哆嗦,支支吾吾道,“他爹,我,我哪有逼她,这不是你们父子俩伤重,家中银钱又花光了,是慈丫头自己看不下去,将自己嫁给沈大郎的嘛,沈大郎带着媒婆来提亲,我都吓了一跳呢。”
说到最后,余氏就跟找到了借口似的,越说越委屈,就差当场指天发誓了。
木昌不信她,扭头看向一边的小儿子,“律哥儿,你娘说的,是真的吗?”
木律犹豫半晌,摇摇头,“不,不是,是,是娘准备把姐卖给蔚县王员外做填房,被我姐偷听到了,我姐才找上沈大郎让他娶她的。”
木昌听到这话,气的险些晕了过去,“王员外,那王员外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你竟然还想把闺女卖给他做填房,你这是我闺女往火坑里推啊,难怪爹会说那些话,原来你真没按好心,你这个毒妇,我,我要休了你。”
木昌说着,就挣扎着要下来,只是他伤着腰椎,只能躺着,根本动不了。
木律见状,忙过去抱住木昌身体,“爹,大夫说了,您虽然醒了,但还不能移动,你千万别动。”
“这事儿是娘不对,等你好了,你怎么说娘都成,这时候你要是动了,不就毁了姐的心血吗。”
余氏被木昌吓了一跳,忙跟着说道,“他爹,慈丫头这事儿是我不对,你要打要杀要骂,都等你好了再说,你千万别激动。”早晚都是死,能拖一天是一天。
时间长了,说不定孩子他爹就忘了这事也说不准。
这个时候,可一定要将孩子他爹稳住了,万一惹急了,真休了她,她的律哥儿就成了没娘孩子,还不得被木慈兄妹俩虐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