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也不敢说不,抽抽搭搭的就要去收拾东西回娘家。不过被老太太给吼住了,“让你回去是让你将借出去的银钱拿回来,不是让你走亲戚,家里的东西都是木家的,银钱没拿回来之前,你也不算木家人,这些东西你没资格动。”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几句话,成功制止了欲收拾东西的余氏,也不敢多话,三步一回头的出了院门,回余家去了。
木律从头到尾,除了说要卖了自己替母还钱的话,便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哪怕余氏被老太太赶回娘家,他也不曾求情。
等余氏一走,老太太就看着木慈,“慈丫头,余氏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爷住在老屋,始终不方便,你就留下来照顾你爹,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大郎去老屋叫我们,你爷,我,还你大伯大伯娘,得空就来帮帮你。”
虽然也心疼二儿子,但他们始终住在老大家,吃老大家的,总不能抛开老大家来老二家。
就算此时老大家没意见,以后时间长了,兄弟间难免有嫌隙。
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也不能让另一个寒了心。
老太太这么想着,就从兜里掏出一串铜钱,“这里有一百个铜钱,慈丫头先拿着,要是不够,在想办法,你大伯大伯娘地里干活也快回来了,奶得回去帮着做饭,你爹这就交给你了。”
说完,老太太就起身走了。
木老头紧跟其后。
待老俩口离开,一直强忍着的害怕和泪意的木律,此时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木慈面前说道,“姐,是我没注意,没防着娘将钱都给了外婆,才害得爹这样,姐,你打我吧。”
木慈一开始就没有将事情怪罪到木律头上,这会儿就更不会了,将木律拉起来,说道,“律哥儿,你还小,这些事跟你没关系,你用不着自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爹快点好起来,你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不仅没用,还让爹担心,知道吗?”
木律哽咽着,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安抚好木律,木慈也不管他,站起来走到华大夫跟前,就是深深一礼,“华大夫,这次多亏了您,才能及时发现药中不妥,请受我一拜。”
华大夫治病救人,收的是诊费与药费,木慈这一礼,反倒让他不自在。
背着手侧到一边,“别,我治病救人是收钱的,你这一拜,我还收不收诊费了。”
木慈就道,“自然是收的,华大夫,我爹现在怎么样了,可有生命危险?”
闻言,华大夫就冷哼一声,“现在才想起来问,就不怕你爹救不过来了?”
听着这话,木慈脸色白了。
是了,她只顾着追究责任,竟忘了问她爹的情况,简直是该死!
华大夫见木慈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放心吧,死不了,最迟明天早上就能醒来。”
木慈听到这话,猛地松了一口气,一下子松懈下来,身体就有些支撑不住,摇晃了几下,就往后跌去。
好在沈大郎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接住了往后跌的她,“阿慈莫担心,岳父会好起来的。”
“来,先坐着歇会儿,我送大夫出去。”
沈大郎将木慈扶到一边坐下,才走到华大夫跟前,“大夫,麻烦你了,这边请。”
华大夫就提起药箱,在沈大郎的相送下离开。
不过走之前又换了一张方子,让沈大郎跟他去抓药。
将华大夫送回家,重新抓了药回来,沈大郎就按华大夫的嘱咐煎药,一个时辰后,又喂木昌喝了一次药,见他脸色渐渐好转起来,几人才有心思管其他的。
木严坐在床头,看着沈大郎跟妹妹忙进忙出,自己帮不上忙,也不出声打扰他们,等所有的事情都忙完,才对木慈沈大郎道,“妹妹,大郎,你们歇一歇,这一天你们忙得够呛,爹这我看着,有动静我就叫你们。”
木慈想了想,就同意了自家哥哥的话,跟沈大郎一起去休息。
木严叫木律也去休息,只是木律坚决要守在这里。木严拿他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许是坐着无聊,又或者是想知道木严心底的想法,大约坐了两三刻钟,木律忽然问道,“大哥,你恨我娘吗?”
木严盯着木律看了半晌,才慢慢的道,“或许是恨的吧,如果不是她,妹妹不会这么早就将自己嫁出去,如果不是她,爹也不会遭这次罪。”
闻言,木律就抿着嘴,不说话了。
是了,他娘将爹和姐姐害这么惨,大哥作为他们亲儿子亲哥哥,怎么会不恨。
他说不清楚自己问这话的想法,但当他知道答案后,突然就放松了。
大概他心底也这么想的吧,只是那是生他养他的亲娘,他不敢这么说,也不敢这么做。
就在这时,木严突然道,“或许她也不想的,只是太想为这个家做点事,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这话,不知道是安慰他自己,还是在安慰木律。但神奇的是听了木严这话后,木律心里忽然就不想这些事了。
走到木严床边坐下,木律道,“大哥,你今天没有练习走路,我替你按按腿部,松快松快筋骨。”
就这样,兄弟俩一个按腿,一个静静的受着,守着不远处躺着的木昌。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躺在的木昌突然发出一声轻哼。木律听到后,快步来到木昌跟前,“爹,爹,你醒了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木昌只觉的身上重的很,听到耳边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小儿子焦急的看着他,问道,“律哥儿,我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话,木律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爹,没事,就是吃错了药,让你坏了身子,我去叫姐姐姐夫。”
说完,木律就抹了一把脸,冲到隔壁去叫木慈跟沈大郎。
木慈本来就睡得不安稳,听到外面木律的叫声,一下就醒了过来,见沈大郎在身边,就问道,“相公,律哥儿在外面叫,是不是爹醒了?”
沈大郎点点头,“嗯,不急,先穿好衣服,夜里有些凉,别凉着了。”
木慈闻言,就抓了衣服往身上套,这会儿半夜,虽然是夏天,但风吹来时还是有点凉意。
到了木昌木严住的屋子,见木昌果然醒了过来,木慈奔过去,抓着他手问道,“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木昌望着眼睛红红的闺女,摇头,“没有,就是身上沉的很。”
“你们怎么在这,你娘呢?先前律哥儿说我吃错了药,昏迷不醒,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问话,木慈也没瞒着,只是道,“爹,你别激动,听女儿说。”接着,木慈就将余氏把银钱借给娘家,没钱买药,将其中几味贵重药材去除的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