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姿很不喜欢彭怡恒的固执,没办法,只能耐心解释,尽力说服他:“龙宇剑如果再找不回来,大哥受罚丢了性命,难道会不牵连家里人?皇上是什么人,喜怒无常,一旦怪罪下来,说不定给你定个诛灭九族之罪,我也是彭家人,你感觉我能逃过一劫?既然反正一死,不如拼死相搏,说不定会搏出个活路来。大哥且放宽心,我的面孔除了府里的人之外,应该没有人能够认识,只能说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彭怡恒岂能铁石心肠,人命关天,无论映姿如何苦口婆心都无法让他改变心意。
危难时刻,彭怡恒多次帮她。而对于一无所有的映姿满心想着回报,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终于机会来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即使成功率很渺茫,映姿也想试一试。
映姿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能让彭怡恒松口,只能采取杀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免了,那种做法实在不雅,直截了当横刀抹脖子。
彭锦悦心如明镜,皇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即使有父亲的带领,也不可能随意进出,就如他自己,军器局的大使长,官位不能说算小了,因公务的原因,那也只去过两次皇宫而已。映姿的心是好的,从没有出门半步的她哪里能知道外面的凶险。如果此时不能如她所愿,她真的伤害了自己,真的就得不偿失了,倒不如带她亲自去一趟,好让她亲眼看看走进皇宫绝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马车飞奔驰进,很快的,巍峨的宫门映入了眼帘,日始破晓,太阳也已经从东边露出了半边脸。时间不长,就见彭有闲一脸疲倦的走出宫门。
彭怡恒慌忙把彭有闲拉到一旁隐蔽处,低声把前因后果说个大概。
映姿撩开车帘,见不远处彭有闲的脸色突变,十分难看。这让映姿忽然想起了地窖时的场景,不免心跳加速,恐惧急剧上升。她赶紧放下帘子,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片刻过后,彭怡恒在外面叫她过去。
面对彭有闲,映姿不敢抬头,或许能让自己的胆子更大些。
映姿小心翼翼地走近彭有闲,伏身行礼:“拜见父亲!”
彭有闲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阴声阴气地说道:“我且问你,皇宫守卫森严,太子的寝宫以你这样的无名之辈,能用什么办法轻而易举地混进去?单不说皇宫里面有多少侍卫守护,就凭永乐宫里的几十个,就已经让你无法招架。”
“事在人为!”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白日做梦的本领。不过,凭你今日能自告奋勇的去帮恒儿,我们彭家人也算欠着你这份情。你自己好好看看。”彭有闲指了指宫门口,“皇宫内外守密森严,侍卫们对每一个进出的人都仔细盘查,连只老鼠都不可能随意进出,你还想指望着我带你进去,简直痴心妄想。我说的话,你如果听不进去,非要感情用事,干脆现在就把你的头撞向宫墙,一了百了,也省得连累家里的所有人。”
彭怡恒听不下去了:“父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彭有闲暴怒,呵斥道:“混账,你给我住嘴!”
映姿一愣,什么意思,就是说他不帮这个忙?彭怡恒可是他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他就心里不着急,万一哪天皇上知晓了内情,他敢说他不会受到牵连?不知他是愚笨,还是冷血?
映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想和这种人多费口舌。
彭怡恒已经表明不帮忙的态度,却不知何因又转身返回宫门里。映姿已经处在热血沸腾的情绪当中,脑子里装满了‘报恩’两个字,哪能被彭有闲的几句话吓得退缩,尽管她也看到一排一排的守卫,威风凛凛,望而生畏。
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目前是她唯一能够报答彭怡恒的时候,她岂能轻易放过,或许这就是特别幼稚的表现,她只想尽她所能,哪怕有一丝机会也不想放过。三步并作两步,在彭怡恒身后紧追不放。
就在这时,从宫内走出来一个老太监,后面紧跟着十几个小太监,正好和彭怡恒打了一个照面。
彭有闲慌忙走上前打招呼:“魏总管好早啊,今儿个御膳房不忙了,这么有工夫闲逛?”
魏总管眉头一皱,摆了摆手,尖声尖气地说道:“哎哟,彭院判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家都快忙死了,哪还有工夫闲逛。你比谁都清楚,皇上头疼病又犯了,食欲不振,咱家身为御膳房的总掌事,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天天如此,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这不,咱家听说京城里来了一位技艺高超的大厨,咱家必须马不停蹄的去请,以解咱家当下燃眉之急。好了,不和你啰嗦了,咱家赶时间。”
魏总管扭扭捏捏的从他们身边走去,刚走了没多远,又莫名其妙的折返回来,他指着身后紧跟不舍的映姿,伏在彭有闲的耳边嘀咕:“这位姑娘是谁?如此面生的很,倒是长得挺俊,是你的亲戚?还是别人的亲戚?有何事要进宫?”
魏总管的好奇,把彭有闲惊出了一身冷汗,面色如灰。他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最后冒出了一句:“抱歉,我想起来皇上的药膳里差了一味药材,得赶紧去准备,失陪了!”彭有闲没有多做停留,像做贼一样,慌慌张张地踏进了宫门。
映姿傻眼了,彭有闲真的撇下她进了皇宫,那还得了,情急之下,脑子一阵发蒙,不管不顾地就要往里冲。
彭有闲的无礼撤走,尽管让魏总管心里很不舒服,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谁叫人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
不过,人若在心情抑郁的时候,总是想找个出去筒,偏偏映姿就撞在了这根刺上。
魏总管不等守卫对映姿阻拦,抢先挡在了映姿前面,小眼睛眯出一条缝,似笑非笑地问道:“小姑娘,你是宫里哪位主子的亲戚?你的进宫令牌呢?”
亲戚?映姿从来就没预想过,更不认识宫里面的主子。
令牌?什么是令牌?为何进宫还要令牌?映姿有点懵,不知如何作答,唯恐一张嘴,有可能被他发现端倪。
映姿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液。
“魏总管好早啊!”彭怡恒看出不妙,深知魏总管的为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如果再不带走映姿,不定给映姿按上什么罪责。返回去,倒是遂了彭怡恒的心意,他本来就不想让映姿去皇宫涉险,现在带她过来,也是想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象的这么容易。
彭怡恒一把拉走魏总管,避开人群,满脸堆笑,尽力解释,“这是下官的妹妹,脑袋不太好使,原本是带她出来逛一逛的,这不,一眼没瞧见,就跑到这儿来了。您忙,下官这就带妹妹回家。”
“闪开!闪开!快闪开!”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从宫内传来,紧接着一阵急促地哒哒马蹄声,由远而近。
所有人都哑然失色,犹如静默在一个静止的时间内。等反应过来,各自惊慌失措地往两边躲。
映姿哪里见过这阵仗,站在正中央,反应比别人还要迟钝一些,只能目瞪口呆看着受惊地马迎面扑来。
这下完了,自己真的要死了吗?映姿想象过在找寻龙宇剑的过程中,可能会殒命于皇宫,但这种死法是从没有预测过。别无他法,可能命运就喜欢给你开这样的玩笑吧,阎王让你如何死,怎可能有选择的余地。
映姿索性紧闭眼睛,静静地迎接死神的到来!
一匹棕红色的马,高大而威猛,马上坐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孩子,后面紧随而至的还有两匹马,像是要追赶这匹受惊马而来的。
在这命悬一线,危急时刻,只见后面其中一匹黄色马上的男子扬起一根系好的绳圈套向受惊马的脖子。
另一匹黑马上的男子一手使劲抖动缰绳,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匕首狠狠插入马的臀部,一刹那,马昂首嘶鸣,那凄惨叫声,黑马男子并不为此而惊惧,反而很平稳地任其狂奔,以至于超过前一匹受惊马。
黑马男子侧身弯腰,一手拉住映姿后背的腰带,使足全身力气把映姿提到了马上,就在双手环住映姿腰部的时候,同时也勒紧了缰绳。
黑马如何的惊吓、惨痛,都难以抵住缰绳的扯拉,高昂的头已经无法正常的平视,只能乖乖地停下急促地马蹄,立在原地,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余惊未了的映姿终于敢睁开双眼,她想转过身子好好谢谢这位救她于危难的恩人。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两人的眼睛正好相对,互相呆呆地凝视着对方。
黑马男子年龄不超过三十岁,和彭怡恒差不多,龙眉凤目,面如冠玉,标准的一个美男子。映姿只以为彭怡恒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焉知还有比他更胜一筹的。
而在黑马男子的眼里,肤如凝脂,皓齿朱唇,凤眼峨眉,如此绝色容颜的映姿,可倾国倾城,本一颗平静地心就这样被映姿无声的撩拨,犹如汹涌地波涛,黑马男子全身开始变得发热发烫,要不是还有一点仅有的坚韧支撑着,估计掉下马的可能都会有。黑马男子不敢移开映姿的脸,唯恐眼前的一幕是虚幻,眨眼之间,就会幻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