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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除了气温一天比一天降得快，仿佛从月考到校运会之间发生的那么多事情，都是在梦里发生的一样。

周丛云依旧是每天刷刷题，复习和巩固已经掌握的知识，偶尔听刘婷婷聊八卦，又或者是跟许闻朝讨论某一道物理竞赛题。

“丛云，你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不少。”有一天，刘婷婷突然说道。

周丛云下意识摸了摸发尾，已经到肩膀了，“我刚开学的时候剪得头发……都过了两个半月了。”

“难怪呢，”刘婷婷问她，“那你还剪吗？”

周丛云犹豫了一会，摇摇头，“不剪了，”她跟刘婷婷解释，也是在跟自己解释，“我想留长它，说不定等到明年高考，我也能跟你一样扎起马尾了。”

“你想扎马尾？”刘婷婷特地晃了晃马尾辫，“用不了等到明年，大概再过一个月你的头发就能扎起来啦，到时候我教你扎？”

“……马尾很难扎？”周丛云从来没有留长过头发，也没有扎过辫子——也许小时候是有的，但她早已不记得了。

可她不是没见过刘婷婷扎头发的样子，给人感觉轻轻松松就扎好了。

刘婷婷想了想，“一开始很难，不过扎习惯了就好了。”然后指了指周丛云的头发，“特别像是想你这样发量多的，短发的时候还好，长发打理起来可麻烦了。”忽然她兴奋起来，“等放假的时候我教你编头发？我知道好几种发型，我感觉特别适合你！”

“放假可能不信，”周丛云说道，看她一脸失望后，又慢悠悠接着说，“不过高考完可以，到时候约时间？”

“好！”刘婷婷欢呼一声，在手机上记下来，“我先写在备忘录上，免得到时候忘了。”

周丛云看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些改变也挺好的。

【“学习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许闻朝那时说的话忽然出现在脑子里。

周丛云下意识去看许闻朝，发现他正趴在课桌上，趁课间的时间小睡，大半张脸被胳膊挡住。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水润，配上他那在阳光下是棕色的短发，像极了某种小动物。

周丛云假装是随意一瞥，收回目光，佯装淡定，然而藏在头发下的耳朵早已通红。

奇怪了，这都十一月了，早上穿着好几件毛衣都还觉得冷，怎么到现在却有些热了？难不成是班里暖气开得有点高？

周丛云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明白。

-

时间很快就到了物理竞赛的前几天。

“这次的竞赛地点在y市，和以往一样，分笔试和实验，”孟老师临近下课时，提醒参加竞赛的同学，“所以你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注意审题，不要一拿到题目就急急忙忙开始写，慢两分钟不会让你丢分，但审错题会，记住了吗？还有实验，步骤什么的都记清楚点，注意点，小心一点，别一个手抖就测错了数据！”

提醒完，他似开玩笑地说，“虽然你们做的竞赛卷子我是拿不到，但等比完赛，我能拿到没做过的，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估分，因为审题丢分的，都给我小心点了啊。”

“知道了。”

孟老师听见回答很满意，接着说其他的安排，“到时候我们提前一天去那边，考完试再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回来，住宿费不用管，学校公费出，吃饭呢，就吃他们那边安排的食堂，也是不用你们交钱的，所以你们就老老实实准备比赛。”他说完，下课铃就打响了，“行吧，下课。”

周丛云听到那个熟悉的地名，脑子有些懵。

x市和y市，虽然说在一个省内，却隔得很远，至少她以为，她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去这个地方了。

但现在，却以一种那么戏剧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当中。

她只感觉到，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慢慢地，将她从温暖惬意的岸上，再一次拖回冰冷黑暗的水中。

“周丛云？”

周丛云回过神来，看到许闻朝担心的样子。

“你没事吧？”他微微皱眉，伸出手来，想摸摸她的额头试下体温。

“我没事。”周丛云下意识偏头躲了过去，“我先回宿舍了。”飞快解释一句，就离开了教室。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就像以前一样。

许闻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了一下，拿出手机。

【朝闻天下】：丛云回宿舍了，我看她情绪不大对，你注意点

【爱莲说】：欧克欧克

五分钟后。

【爱莲说】：你确定丛云是回来了？

【爱莲说】：从403教室回来，怎么着都该走到了啊？

【朝闻天下】：……

【朝闻天下】：忘了跟你说，是我看错了，她只是上了个厕所，又回来了

【爱莲说】：……

【爱莲说】：看见了我手上的40米大刀吗？

【爱莲说】：我允许你先跑39米。

……

许闻朝没跟她接着贫，背上包，看了眼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的教室，关了灯锁上门，朝天台走去。

-

403教室是在多媒体教学楼，也许是还没到熄灯的时间，又因为这栋楼没有班级教室，天台的门不但没锁，上面还空旷的很。

至少能让许闻朝一眼就找到了想找的人。

周丛云还是跟上次一样，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眼睛盯着远方的天空。

“你是习惯性一难过就跑天台吗？”他走到周丛云面前，歪着脑袋看着她，“这个习惯最好还是改了吧，下半年天台就要锁了。”

周丛云反应慢半拍，回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猜的嘛，”许闻朝跟她面对面坐下，“如果这里找不到你人，我就去新教学楼的天台上看看，再没人，那就随便找找，总能找到的嘛。”

“……”周丛云见他笑脸盈盈，不自在移开目光，看向地面，“下半年为什么要锁？”

“因为要高考了啊，”许闻朝也不看她，手撑着地面，抬头看天空，也不管书包顺着他的动作砸在地上，“高三下半学期就是地狱级的冲刺复习了，学校也怕学生压力大，万一一个想不开，就这么跳下去了，谁能赔呀。”

“哦。”周丛云敷衍地应了一声，又重新陷入沉默。

许闻朝看半天，只能看到稀疏的几颗星星，和明亮的月亮，又低下头看周丛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的声音轻缓，像是怕惊动什么东西，“你是习惯性一难过，就跑天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