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本轮编号7-196对局与第五轮编号5-066对局的汇总报告。”
一间宽敞无比,风格简洁的房间内,加斯德站在一张八角会议桌后,对着墙上的大显示屏说出了报告中的最后一句。
他放下了手上的平板电脑,向眼前大屏幕里微微弯腰,点了点头以示报告的完毕,并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此时那块大屏幕上,有七名样貌各异,不同性别的半身头像在各自不同的视频窗口中
加斯德低头瞄了一眼手表,时间显示为当地傍晚18:35分。此时离当天第七轮,同时也是一天中最后一轮游戏的结束已有两个小时左右的间隔。
在这段时间内,身为本地控制室总管的加斯德,特意吩咐了助理辛西娅,把第五与第七轮,分别有那名特殊个体参与到其中的游戏对局,进行了资料的整合统一,并调用几名控制室里的组员,对目前的情况做一个初步的分析。
拿到需要的资料后,加斯德只是看了几眼,便决定提前联系组织里的七名议长,进行报告会议。
而这时屏幕上的,便是那七位议长。
“那么,你的看法呢?一个威胁?”一阵被拖长的声音,从屏幕传来。
屏幕上,一共七个视频窗口,每个窗口各有一名议长。
而刚才那语气且拖且长的主人,是一位头戴礼帽,穿着古典,唇上两撇精修过的八字翘尾胡的中年人,正在左上角的那个窗口中,一手把玩着一个类似龟壳的东西,双眼直直地看着镜头。
在加斯德看来,那名议长是在盯着自己。
“回答0-3议长——”
“——罗斯曼德。”中年人再一次打断,纠正着加斯德对自己的称呼。
“......回答罗斯曼德议长,根据下面几名得力组员的分析,该个体虽然行动特殊,能打破逃脱者的固有限制,可他暂时还构不成威胁,无论是对游戏的空间或者是我们的现实来说。”
加斯德顿了一下。
“因为组员们发现该个体的一切行为都是被‘承认’的,并没有在本质上违规。正如您们在资料上看到的那样,该个体在连续参加的两轮游戏里,都有做出过惊人举动,甚至还影响到与他同一支队伍的逃脱者,都没有收得过任何交互警告。综上所述,目前我们所看到、所得知关于该个体的一切信息,或者只是【上面】的一个——”
“——噤声!”屏幕右上角另一名男性老者议长突然打断道:“嗯......遇【上】不议。”
加斯德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一阵沉默后,在屏幕右下角,一位戴着紫红色粗框眼镜的女性,放下手中的资料,向加斯德脸带微笑开口问道:“咳咳,可能我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不过你们不是曾收到两次警告吗?怎么又说没有收到呢?我看看,嗯,一次是那个女的逃脱者,在她之后就是特殊个体,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0-6议长。”
说着,加斯德重新拿起手中的平板电脑,手指一划,将第七轮的那场游戏影像投放到各大议长的屏幕前。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向各位议长提出报告会议的原因。”加斯德把影像快进,镜头都聚焦到一架布偶师的缝纫机上。
画面中,先是一个白人女子来到那架缝纫机前,在执行“线团回收”的行动。过了不久,在那名女子解除自身的传播体后,一名亚裔男性跑进了画面中。看到该名男性的到来,那个白人女子看起来非常激动,两人开始说起话来,然后该男子看了看缝纫机,然后走了过去。
可就在下一刻,只见这么男子在缝纫机前停下身体,接着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说了一句话,就拉住那女子的右手,往他身后成形的布娃娃伸去。
在所有议长的围观注视下,影像里,余泰辰通过苏珊夺得布偶师的布娃娃一幕被毫无保留地展示了出来。
看到不再只是单纯文字的报告,而是实实在在的视频,墙上大屏幕里的各位议长都沉默了下来。
“......接着我们控制室便收到了第一次警告,并且系统很快进行了自主判断操作,使那名女子的精神体回到了她的原初点沉睡,而游戏躯体则留在了游戏原地,直到第七轮游戏结束。”影像仍在继续,加斯德开始了进一步的解释说明。
“至于第二次警告,则跟第一次差不多,都发生在触碰到布娃娃的那一刻。可与那名女子不一样,这名特殊个体并没有被系统除错掉,反而继续留在了游戏中。”
“那他现在这样子又是怎么回事?”那名戴粗框眼镜的0-6女议长指着画面中发生的一幕问道。
此时影像正播到,余泰辰在握住布娃娃时,被那莫名其妙的痛楚折磨得面容扭曲的模样。
“很遗憾,关于这点,虽然我与下面的组员都有过一定的猜想,可都不甚确定。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让逃脱者遭受痛苦并不在系统除错中的一环。”
“猜想,嗯,说来听听。”右上角视频窗口的那名老者议长开口道。
加斯德微微转了转身,面向那名老者,不可见地微鞠一躬。
“是的,0-2议长,据我...我们组员的观察与猜想,那很有可能是一种对该特殊个体的‘警告’。”
“嗯......”
加斯德再次放下了手中平板,直起身子开口:“正如各位议长所见,在系统执行纠正除错的过程中,整个程序是执行了从弱到强,直至清理式除错这么个优先顺序的。而该特殊个体开始感到切实痛楚时,正是程序本身来到了最后一步毁灭性处理的时候。”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他会那样痛苦的样子,是因为那是一种对他将要被强制消除的警告吧?”0-3男议长放下手中的正把玩着的龟壳,继续用那拖长音的语气向加斯德确认道。
加斯德看着那名议长,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只是一个猜测而已,0-3议长——”
“——罗斯曼德。”
“......”
这时,屏幕中正上方的视频窗口里,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容貌端正,甚至看不出男女性别的又一名议长开口了。
“诶,那你有没有做出什么应对?有没有试过去联系他?这么好玩的一个人,还不如我们主动去接触呢。”
“回答0-4议长,这恐怕不太可行。一来该名个体才刚刚出现,我们还暂时不能确切知道他的来历与他的目的;二来,我们目前还不能定位到他的原初点,该个体的界面与系统也不与我们连线,所以我们既观察不到他游戏后的画面,也不能主动联系他;第三,即使我们可以联系上,也不会建议这么做,因为这样的行为有可能会导致现实崩坏的后果。”
加斯德扫过屏幕上所有议长一下:“那样一来,就不单单只是二级警告的事了,可能一年前的那次‘意外’会再次发生。”
待他说完,只见那名年轻的0-4议长不经意发出一声“切”,不再吭声。
“嗯......那你目前认为该怎么做?”老者议长再次开口。
加斯德欠了欠身,说道:“回答0-2议长,我的建议只有一个,继续观察即可。待观察样本多了以后,我们或许既可以获得更多关于该个体的信息。”
0-6议长一听,提了一下自己的粗框眼镜说:“咳咳,那个,可能我刚听漏了什么,可是你不是说过,我们不能观察到他游戏后的状况吗?”
“回答0-6议长,是的,目前来说确实不能。可是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来观察他。”
说着,他把那段影像一路快进,一直到了游戏结尾,余泰辰与南德娜等人正准备踏入石门离开当前游戏对局前。
“哦!等等等等!差点忘了。”画面上,余泰辰刚准备第一个离开,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南德娜和安雅。
“嗯?怎么呢?”南德娜看着余泰辰,疑惑道。
余泰辰心中直呼好险,差点把机会给错失掉。只见他展开笑颜,对南德娜和安雅开口道:“我们组队吧!”
............影像结束。
屏幕上所有人,此时都明白过来加斯德口中的“换一个角度”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这样,各位议长。”加斯德站直了身子,嘴边挂着一丝笑意,对着墙上屏幕里的所有议长说:“在他组队以后,我们便可以从他队友的视角中,观察到他游戏后,空闲状态下的行动了。”
............
而在这时候,余泰辰再一次地,从那熟悉的酒店房间的床上醒了过来。
至此,当天七轮游戏阶段暂告一段落。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