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刺耳，莫默没想过他会是这种反应，身体僵硬，偷偷用余光观察他，有些心虚，下意识抓着裙子下摆，打算把语气放软，没成想却撇见门口那张明媚的脸上得意的笑容。

她故作镇定，将滑落座椅转向门口方向，玩味儿一笑，“这就扎你心了，喏，安慰你的人不是来嘛。”

肖言没反应，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她。

门外宁婉端着水果盘走进来，身材苗条，小时候那个精致的芭比娃娃长相没什么变化，气质越发优雅知性，不过她那双圆圆的杏仁眼看着莫默，散发着精明和狡诈。

“莫默，你来啦？刚刚我和言哥哥在房间里画画，没注意到你来了，所以我专程端了水果来赔罪，这是我们海岛特产，很好吃的。”声音很是甜腻，笑容也甜美，还端起手里那盘金黄色芒果示意。

不过莫默只觉得扎眼睛，特意端水果来道歉？说得真好听，还专程挑她过敏的芒果，莫默冷哼一声，“谢谢好意，少用那些装模作样的方法，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宁婉眼眶里瞬间充盈着泪光，梨花带雨地看向肖言，“言哥哥，你看她，我好心好意上来给她送水果，她还这样说话。”

肖言抬眼看过来，猝不及防地对视，莫默故作镇定从容地看着他，没有挪开视线。

对视几秒后，肖言率先移开目光，看着那盘香甜可口的芒果，眼神隐晦不明，一直知道她们俩的矛盾，他没多说什么，离开房间时，只丢下一句话，“过敏，你别吃。”

“言哥哥？”肖言没有给自己出头，宁婉气得原地跺脚。

莫默愣在原处，咬着下嘴唇，有些心虚，刚刚把他惹生气了，他还关心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给我道歉！”把芒果放在桌上，见肖言已经走出去了，宁婉也不用再继续演下去了，露出真实面目，抱着手臂仰着下巴，高傲得像只天鹅。

莫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根本没想理会她。

“你到底需要我提醒你多少次才能听进去，都说了你们这种普通家庭别妄图攀上我们这种家庭，别以为言哥哥家人对你们好一点，就觉得自己也是我们同一类人了，我奶奶说过了你们这种黏性很强，一旦沾染上就不会罢休，果然没错。”刚刚优雅贤淑的女生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毒舌傲慢的女生像魔术似的，不过莫默已经习惯了。

她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嘲讽，本以为心里还会不舒服，不过看来自己的抗打压能力真是变强了，她撇嘴讥笑道：“呵呵，你没爸妈吗？家里请不起老师吗？怎么什么都是你奶奶教的，她是封建社会来的啊。”

莫默轻轻抬脚一蹬，把滑椅推向宁婉，距离拉近后，仰着头看她，“小朋友记得告诉你奶奶，大清已经灭亡了，不是这个时代的，麻烦别演清宫剧。”

“你...真是牙尖嘴利又没礼貌，连我奶奶都敢胡说，这就是你们这种人的特质吧。”

莫默耸耸肩，把宁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好笑地看着她：“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当模特没上学啊，所以家教什么的都是你奶奶在教，哎，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啊，可惜了，表里不如一。”

“你...”又输了，每次都说不过她，宁婉气结，狠狠瞪了莫默一眼，甩开门出去了。

莫默松散的靠着，把玩座椅扶手，脑海里回想起刚刚肖言落寞的眼神，为什么说不喜欢他，他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莫名其妙。

突然脑子灵光闪过有个想法，脸颊上浮现出两坨莫名的红色，该不会他真的喜欢自己吧，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没道理啊，他和宁婉确实很般配啊，还是青梅竹马，而且不得不承认宁婉确实很优秀。

莫默没精打采的趴在扶手上，她对肖言的心情很复杂，自己也弄不清楚，从青春懵懂的年纪，就和肖言在一起，一直像好朋友那么相处着，只是宁婉每次来肖言家里，都用看情敌的眼神，看自己，搞得她也不得不多想。

“莫默，下楼吃饭了，别玩电脑了。”莫默妈在门外叫她。

“哦，知道了。”

下楼后，莫默坐在饭桌上，跟肖言爸爸和自己老爸聊天，又是熟悉的场景，宁婉乖巧懂事追在许阿姨身后，帮她端菜帮忙。

“你看看婉婉多乖啊，你就知道等着吃。”莫默妈训斥道。

“不许骂我莫默，她多乖啊，”肖言妈妈端着盘子出来，走到莫默身边，给她喂了一块西瓜，“莫默别理你妈，就在这儿坐着玩儿，阿姨给你弄好多好吃的。”

莫默笑嘻嘻地，“谢谢，许姨，最喜欢你了。”

“真乖。”肖言妈妈一直想要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儿，相较于肖言和宁婉懂事听话，她更喜欢莫默这样调皮可爱的孩子。

“阿姨，你怎么不喂我？刚刚她还和我吵架呢。”宁婉皱着小脸，不服气。

许秋笑了笑，也拿了一块儿西瓜喂给宁婉，“好好好，喂你喂你，不过你们俩吵架要自己解决，吵输了也不许哭鼻子，找家长，这是以前说好了的啊。”

宁婉小口吃着甜甜的西瓜，对莫默挑眉炫耀。

莫默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理她，幼稚死了。

但宁婉偏要招惹她，故意坐到莫默身边，抢走她擦好的碗筷。

看着这一幕，许秋还挺开心的，她特别喜欢宁婉和莫默吵架，每次都被莫默气得脸红跳脚，看起来更加生动有斗志;因为她觉得宁婉就像是被装订好的漂亮娃娃，家里让她做什么就什么，不许闹脾气，不许大笑大闹，必须温柔优雅听话，都没有小孩子的灵气，但是她和莫默在一起特别灵动可爱。

桌上饭菜摆放好了，肖言才从楼上缓缓下来，不知怎么的，莫默现在看着他就心虚，低着头，悄悄用余光打量他。

坐下之后，肖言没像往常一样给莫默夹菜，也没跟她说话，光洁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冷峻，一整晚，眼神都没扫到莫默身上过，应该不打算搭理她了。

肖言一向话少，家里人也都没多想，宁婉一心在和莫默斗智斗勇上，更不会注意到肖言和莫默莫名的冷气氛。

吃完饭，大人们聊了会儿天，相互打了招呼就走了，肖言和他爸妈把莫默一家人送出门外，也没特地跟莫默说话。

回家后，莫默坐在自己书桌前，百般无奈在纸上写下：肖言小气鬼。

不过莫小默同学一向心大，应该明天就好了吧，然后就继续快快乐乐刷手机。

童谣穿着粉色睡裙，站在幽避的阳台上吹风，夜色里，裙摆被风微微吹起，荧荧月光落在她身上，清瘦娇小的身影，像月夜里的精灵。

回想起今天沛儿的话，如果手环里真的藏着什么秘密，会不会和爸爸的死有关，自己有没有能力去接受。

叮，手机微信消息响起。

童谣走到沙发上，打开手机。

柯衡：“小孩儿，你今天是不是害羞了？”

今天下午那句话又浮现在脑海里，耳尖发红，“就是仗着哥哥宠你偏爱你～”

柯衡躺在床上，看着微信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是等了很久，又消失了，一条消息的没收到。

有点紧张，该不会生气了吧？

赶紧在输入法上输入：“小孩儿，你生气啦？我开玩笑的。”

过了许久，对面回了一个字：没。

又收到一条语音：“没生气，你快点睡觉吧，我也要睡了，明天见，晚安。”

声音微小，带着一点沙哑，在安静的夜晚听起来尤其清晰，软糯悦耳。

柯衡在房间开着空调都觉得有点热。

童谣盖着薄薄的凉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耳边总是想起柯衡说的那句话，好不容易忘记了，他又提起来了，真讨厌。

她知道柯衡对她一直都很好，不过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华珊阿姨的原因，不过她的心最近却异常不平静，面对柯衡的时候总是怦怦怦跳个不停，会紧张局促。

柯衡接连听了好几遍语音，这是童谣第一次给他发语音吧。

兴奋得他连游戏都不打了，直接抛弃王者峡谷里的兄弟们，要听小孩儿话，早点睡觉，明天早上神采奕奕地去见她。

大概是夏天太燥热了吧，青春活力的少年在寂静的夜晚做起了旖旎梦幻的梦，梦里那个女孩儿像那天夜晚一样穿着裸粉色睡裙，呆在他房间里，和平常恬静温柔不同，她格外羞怯动人，朦胧美丽。

清晨，柯衡从激动燥热的梦里醒来，猛的坐起身，还未从舒爽淋漓的梦里缓过劲儿来，大口大口喘气，脸色红润，额头上布满汗水，拉开被子望下一看，暴躁的吐出一个字：“操！”

赶紧跑下床，往浴室跑，冲了冷水澡，整理完早上床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背着书包，在上学的路上一个劲儿的懊恼，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就听了句语音，到底在激动什么？

童谣到教室里，总感觉柯衡有点奇怪，每次说话也不看着她眼睛，总是躲躲闪闪，还莫名其妙脸红，早上帮他交作业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手，竟然一下抽开，反应很大，缩在墙角，眼神躲闪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