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妹。”沛儿一巴掌褥在司宇斌头上,别扭的撇开脸。
司宇斌往边上躲开,没继续跟她胡闹,目光深沉看着前面被热烈火辣的太阳照射后,在地上合成一体的影子,他们靠着树荫边上走,柯衡用身体帮童谣遮挡阳光,时不时低下头跟童谣窃窃私语,他们总是这样,相处得太自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好像天生就应该是一对,谁也插不进去。
树枝上夏蝉鸣叫不停,太阳白晃晃的刺眼,气氛突然冷下来,沛儿侧头眯着眼看向司宇斌:“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司宇斌沉默了一会儿,难得正经的说:“你说他们要是在一起了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既然不是真正的兄妹,在一起大家都会祝福啊,”沛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过,谣谣真的会接受柯衡吗?总觉得她眼里没有东西,好像所有事情在她那里,都不会产生什么波澜。”
“信仰,她眼里没有信仰,”司宇斌说出这话时,沛儿都怔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精湛的话。
沛儿站在原地:“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宇斌叹了口气:“总之仙女都是不沾染凡间烟火气,高高仰望着她的人都很辛苦,”正经不过两秒,又恢复那副无赖样,伸手揪住沛儿的耳朵:“就你这样的凡人,懂个P。”
沛儿扒拉开他的手,气着追过去:“你要死啊,敢揪老娘耳朵,我打死你信不信。”
听到身后的响动,童谣微微侧过身去看他们打闹,仰头笑着对柯衡说:“你看他们很活泼啊,相处得也特别好。”
柯衡眼里只有这个满脸笑吟吟的女生,他喜欢和童谣淡淡的聊天,时有时无的讲些没有营养的话,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算在炎热的夏日里,都能带着一丝清凉:“嗯,他们在一起总是胡闹。”
童谣:“沛儿对司宇斌很不一样,在我们眼里,她是一个冷静自持的女孩儿,对学习生活都牢牢抓在手里,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特别妥当,但是唯独对司宇斌会大吵大闹,会生气会开怀大笑,真好。”
柯衡站在原处,停下来盯着她。
童谣:“怎么不走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沉沉开口:“小孩儿,只有遇到那个人才会对他特别偏爱,”向她走进一步,“你懂吗?因为是确定是她,所以愿意许一人偏爱。”
一阵凉风袭来,吹动他额前细碎的刘海,童谣呆呆的望进他眼神里,盛满了璀璨星河,像是要把她吸进眼底。
想收藏无数个瞬间,比如日落日出,比如那个夏天,见你时的怦然心动,比如此刻,被风吹动裙摆,发丝飞舞的你。
柯衡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童谣撇开脸,心脏按捺不住的跳动着,差点差点那句话就要脱口而出,她突然清醒过来,这份感情对他来说很沉重。
趁着柯衡接电话的时档,沛儿从后面窜上来,拥着童谣往教室走去,一边用手扇风,还不停唠叨着:“闹了一会儿,热死我了,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么热的路上停留这么久。”
回到教室后,阵阵凉意让童谣清醒不少,她觉得刚刚一定是太阳太大了,晃得脑袋晕眩。
柯衡接完电话,回教室心情不太对,沉沉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看着童谣的眼神凝重。
感受到灼热的目光,童谣转头看他,小声问道:“怎么了?”
他还是没说话,静静地看她,这才发现她眼眶周围有些红肿,校服衬衫领口露出两道愈发精致突兀的锁骨,下巴额骨削尖,比刚来到学校时更瘦小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童谣被他盯得实在有些不自然,低头打量自己衣服,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柯衡:“你怎么越来越瘦了?”
童谣撇嘴,他这么严肃还以为除了什么事呢,一边看书一边轻声回答:“还好吧,夏天胃口不太好,挺正常的。”
柯衡心口闷闷的,理所当然的把她这态度当成敷衍了事,越发觉得童谣从没把他一回事,不管对谁都那么无所谓。
又沉默了许久,他再次开口。
“你要搬家?”柯衡声音干哑,一直知道她现在生活得不好,总觉得很无力,因为她从没主动开口依赖他,现在就连她要搬家这种事也是经过别人的口。
童谣惊慌失措地转过来,正对上他那双冷厉发红的眼,似是在控诉她。
她沉默了几秒,转回去,低低地说道:“是啊,怎么了?”
柯衡:“为什么不告诉我?”
“刚决定没多久,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她依旧没回头,语气淡淡的。
柯衡凑上前,抓住她纤细的胳膊,“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愤怒失望无力。
教室里除了转动的吊扇声和笔尖划纸声,都还算安静,他们动静有些大,周围正在复习的同学们听到响动,纷纷侧过头看向后排。
怕吸引更多人的目光,童谣皱着眉,微微挣扎,“你放开我。”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算上,”柯衡紧紧捏着她手臂,没有丝毫动容,低声吼道:“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把我放在你心里。”
童谣低着头,手指捏着笔,迟迟没动。
柯衡放开她的手,两手随意搭在腿间,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一脸颓气,“呵,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总是将所有人置于你的世界之外,我还天真的以为我会是例外,总有一天你会将我纳入你的世界里,我以为我懂你,”颓靡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他将手腕遮住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不肯依靠我。”
童谣侧目过去,看着他清湛又疏淡的样子,心口阵阵发疼。
她伸过手去,覆在柯衡手背上,轻声呢喃:“不是的,所有人都一样,但你......不是。”
这细微的声音,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而手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柯衡怔愣几秒,瞬间坐起身,看着童谣,眼睛锃亮,带着窃喜,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柯衡结结巴巴的问,生怕刚刚听到的话有误。
毕竟听童谣真心实意说这样一句话,简直比上天还难。
童谣哽咽一下,抬眼望去,一双眼里漾着潋滟水光,像一只森林里迷途的小鹿,眼中是让人悲悯的柔光。
看着这眼神,柯衡心口一滞,他后悔了,后悔自己这么冲动,明知道童谣心里压力多大,自己还没头没脑的责问她,明明说好了要抓紧她,保护她,明明是自己没做到,没有成为让她想要依靠的人。
他反手紧紧将那只纤细的柔荑握在手里,“对不起,我......我刚刚太冲动了,但是我当时知道这件事,真的...”他没再说下去,但清朗温润的声音里满满的歉意。
童谣被他握住的手微微用力,软糯的回答道:“没关系,本来也是打算告诉你的,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讲,怕你担心,”她望着柯衡的眼睛,神色坚定,“我的事情,都可以告诉你,你...和人不一样的,我很在意你的想法,我会苦恼,我家里的事情一团糟,怕给你负担。”
你这么在乎我吗?你对我满满一腔热血,我怕你因为我没有回应而退缩,所以我将自己
伤痕淋漓的内心剖开来,展示在你面前,告诉你,那个地方就算是只有小小一处完好也只留给你。
这些话一旦说出来,所有该明了的事情,都拨云见雾,柯衡捂住心口,还是忍不住的发疼,怎么办,更心疼她了,要怎么才能对她更好,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在她面前,这么真挚纯粹的姑娘,这个世界对她太残酷,为什么要对我的女孩儿这么残忍,她明明值得所有一切最好的。
他低声笑道:“知道了,原来我的小孩儿这么在乎我啊,嗯,我跟你道歉,原谅我好不好?”又是那种勾人性感的低沉音,懒懒地尾音还带着气泡。
童谣撇开脸,想抽回自己的手,这人怎么这么会勾人啊。
柯衡牢牢地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另一手伸过去,在她脑袋上轻轻安抚着,“不用那么懂事,在我这里,你永远是一个小孩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我说过我都会解决的。”
手又被他握着,还说这么暖心的话,童谣只得低声嗯了一声。
“小孩儿,真乖,今天放学陪你去看房。”
他说得这么自然,童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满脸问号:“今天?”
柯衡点头:“当然,今天去看房,明天就搬家,我也不想你在继续呆在那个冰冷的房子里。”眼神和语气丝毫不掩饰对童谣母亲家里的厌恶。
“我的女孩儿值得全世界最好的对待。”
童谣心里激起一阵波澜,鼻头酸楚,所幸得一人珍视。
前排莫默和沛儿从他们发出激烈动静时,就一直竖着耳朵听后排的动静,怕暴躁的学神忍不住动手,直到听见那句“我的女孩儿值得全世界最好的”,酸得掉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莫默不禁发出疑问,呜呜呜,怎么自己谈恋爱还没有他们俩甜?不由地抬眼看向正在做题的肖言,狠狠剜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