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我的!”
这一时间的打断,也算缓和了下屋内的莫名尴尬的气氛,毕竟自己如此形象跟人聊天实在是不妥。
清河上前接过递来的衣服,姜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我先去换身衣裳,还劳烦墨白先生稍等片刻。”
说完,转身去了帷帐内房之中,清河自也跟着进去服侍。
包厢之内,竹玉仍旧乖巧的站在一旁,若无人提及,便安静的做个花瓶就好。
染七时不时打量这位带着面具的林风馆馆主,总觉得此人看向她的眼光有些阴沉吓人。仔细想想,自己平时里在这京城内虽然是个有名的小霸王,但也没惹过这号人物?
我是砸了他的酒馆?还是打了他的下人?
“请问,墨白先生可是在哪里见过我?”染七忍不住开口问道。
“未曾。”回答简短有力,染七却偏偏听出咬牙切齿的调调来。
自己不会真的招惹过他吧?
“哦,我看先生倒是有些眼熟,不知先生是哪里人士?”问问哪里人,自己回去查查不就成了。
“在下祖籍渭南。”这话苏子钦没说谎。
苏家的确并非京城原籍人士,而是世代居于卫国的渭南之地。
渭南雨水充沛,稻谷丰盛,四季风调雨顺,又有一条天然的运河横穿而过。
因此,这渭南多的是商贾之家,而苏家祖祖辈辈更是有名的盐商,只是商不如农。
哪怕苏家金银满屋,却始终不如那些穷酸文人更得敬重。为此,到了他曾祖母那一代,便发誓要更改家族门面,成为书香世家,不仅广寻名书典籍,还以重金建立书院。
甚至为了能让后人参加科举,不惜将自己祖母逐出苏家家门,除了族谱。幸而他祖母天资聪慧,年仅二十岁便状元及第,做了太傅。如今历经三代,已然鲜少有人知道苏家的祖籍何处。
“渭南?这可是个好地方,常听闻人说,渭南有一道名菜叫做白玉河豚,无需添加任何调料,只需加入些许井盐清蒸,便是入口即化的美味,那河豚之肉更是人间至美。”对于美食,染七向来感兴趣。
听及此,苏子钦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说道:“河豚虽然鲜美,但是毒性较重,做菜之时偶会残留,若只是为饱口腹之欲,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人生在世,不就图吃喝二字,若是有幸能尝一尝这美味,这命不要又何妨?”她活着,也不过短短百年,如果连口腹之欲都不能尽尝,岂不是白活了一遭?染七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人生在世,有国有家,若只是为了一口美食就平白死去,又有何颜面见先人呢?”苏子钦直视染七,言辞灼灼的反问道。
内间,清河听到墨白先生的这番话,心中很是赞同。
卫国如今虽是大国,但是四周皆是敌人,北疆虎视眈眈,隔三差五就派兵偷袭边境。
国内人心不古,朝中的那些大臣个个心怀鬼胎,上辈子自己在朝中周旋多年,却也是靠着苏左相才堪堪稳住局面。
由此,姜黎不免在心中对这位墨白先生高看了一眼。
染七不想败下阵来,狡辩道:“既然是一道菜,吃的人众多,难不成就我会中毒?”
“世事难料,也许就女君命衰呢?”苏子钦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圈,语气淡然的答道。
腰间束带一紧,姜黎回头皱眉看了眼正在帮她束带的清河,清河嘴角憋着笑意,赶忙松了松手中黑色的腰带,重新帮姜黎打理好衣物。
这天下敢直接怼染七的人,不多啊!
“河豚?”
姜黎抬手揭开门帘出去,接过二人刚才的对话,朝着染七说道:“都说了有毒,你还要吃,死了我可不给你烧香!”
这河豚,姜黎是真的不想让染七尝试。
上辈子染七不知道因何与染大将军起了争执,竟然闹到了私自离家出走的地步,连她都没有知会一声。
这一走,便是远赴渭南,待她派影卫将人寻到时,染七却已经是不小心中了河豚之毒,毒性虽少,但仍旧危及了性命。
好在,当时那位灵药谷的隐世神医正在渭南游历,这才救了染七一命。
事后,她还质问了染七几次,为何要去渭南?甚至怀疑是有人故意给染七下毒。然而,染七却直说无事。
自己心中存疑,便命人彻查了许久,也没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今日一听,居然是为了一口吃食。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难怪当时染七不愿说,不仅丢命,还丢脸。
不过,既然今生重来了一次,她便不愿再让染七犯一次蠢。
为了条鱼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若你真的想吃,我改日让人寻个厨子来专门给你做!”姜黎坐下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染七一脸兴奋,笑的春花灿烂。
“但是,你不准自己偷偷跑到渭南去吃,”姜黎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要真是为了条鱼死了,那我就昭告天下,还让人给你写本书,书名就叫《那个吃河豚被毒死的傻子》。”
就这书名,绝对能让她染七遗臭万年。
“呵。”太女殿下取的这书名,当真奇葩,夜三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连竹玉都默不作声的抬手掩面,偷偷笑了起来。
染七瞪了眼夜三,对着姜黎说着:“知道了,不吃就不吃呗,看你那小心眼的样子。”
对比之下,染七还是很想流芳百世的。
“墨白先生,让您久等了。”姜黎笑道。
“无碍。”
“现在,还是谈些正事吧。”对着竹玉招手,姜黎示意他到自己身旁来。
竹玉缓步而行,身姿轻盈,落座在姜黎身旁。
“竹玉唱的好曲,琴瑟音律皆是动人,如此佳人我实在不忍心让他这般流落风尘。”停顿了一下,姜黎接着说道:“刚才听闻墨白先生一言,想必先生也是位惜才之人,不如就将这竹玉留给我可好?”
“留给您?”这个“留”可不容易。
“对,留给我。竹玉这一身才艺,若只得我一人欣赏,有些可惜了。自然是应该与众同乐,只是这人给我留着便好。”
此话说的含蓄,实则是指竹玉她带不走,留在林风馆也可以接客卖艺,只是这卖艺却不能卖身,若要卖身便只得卖给她一个人。
“女君这个主意,好是好,只怕难以实践。”苏子钦知晓她的念头,可这林风馆往来达官贵人众多,想要卖艺不卖身,难。
而如果她真的想护着一个人,那最好更有些诚意。
否则,他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