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统一了口径,找了施有礼,准备旁敲侧击地问了施有礼的想法,不过眼下看来“旁敲侧击”这一招对施有礼来说显然是有些多余。他眯着两只三角眼,满脸都写着“听不懂”,一副不点透了说就好像说的是兽语一般难解,那过程真可谓是崎岖坎坷。
“老三啊,你说这么久了,自从上次你带了那姑娘回来那年以后,咱们兄弟也是聚少离多啦。”
“唔,就是,大哥,这也是没办法,得赚钱不是?”
“是这么个理。那你,这个三十而立嘛,你有没有自己蹦跶着再找啊?”
“对。咱大怕是现在也没什么精神头给你寻媳妇。”
“不是,你们俩咋了?啥事?是不是有什么事?”
“就是问问你成家这方面的想法,有没有啥盼望啥的?”
“我能有啥盼望,我倒是想女人嘞,女人他妈的不想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光自己盘算有球用?”
“所以,这不嘛,我们一起来盘算盘算。”
“咋?不是,我咋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呢。你俩有啥能不能直说。我就觉着你俩有事吧,在这里弯弯绕绕的。”
“哥,我就说咱们就直说,严肃地商量比较好。你看老三这个菜瓜子脑袋,他估计也没盘算过咱俩要说的这事,不然这也早听懂了。再这样下去,显得我们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行吧。老三,是这么个事,我和你二哥就说想问问你……”
“问问你,那个……”
“重组家庭。就说这个重组家庭有没有考虑过?”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和大哥的意思是咱们都是一家人,老四不再了,但是立国和立国妈还得活,这也总不能一辈子……”
“噢。二哥,别说了,我明白了。”施有礼在刚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眼睛突然瞪大了一些,满脸的惊讶、不解还有无奈,诸多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出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情绪,毕竟自己也没念过书,大概也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脑子里一下浮现出张霞的身影,那可是他弟弟的婆娘,在这以前他可是以弟妹的身份躺在老四那张炕上,难道突然就要躺到自己的炕上了吗?不过随即张霞的脸蛋又闪了出来,就在前两天,那巴掌大的小脸还水盈盈地挂着泪珠儿呢,不过那脸蛋还是好看,她走起路来也总是一扭一扭的,这样的臀要是有一日突然捏到了自己手里,怕也是让人馋得慌,是个男人家谁不想要个女人家暖被窝呢。只是,这是张霞,这个名字早在四五年以前就和施有信三个字连在了一个户口本上,如今要把她拆出来,硬生生和自己拉在一起,这是个什么体统。况且还有侄子立国呢,那眉眼,小小年纪就挑着浓黑的粗眉,简直就是老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心里真叫能过去这个坎儿?
“老三?想啥呢?”见施有礼半天不说话,施有仁喊了他一声。
“老四刚走,孝期没过呢。”
“当然不能现在啊,怎么的也得这个年过完。说实话,我心里不踏实的就是过完年,张霞抬屁股走人了,这也是个麻烦,你说留下个立国,他还小,离了他妈可还行?”
“张霞他要走难道不会带上孩子?”
“孩子一定要看住了,孩子不能让她带走,且不说这孩子他带走以后会受多大委屈,他是老四的后,不能让那婆娘带了满世界去。”
“怎么着?你管天管地,你还管住人家两条腿?”
“啥?怎么说话呢?你吃了磨盘是怎么着?你再说一遍?”
“你是当哥的,我不能把你怎么样,那你还管着我说话的口气?”
“我把你个混账东西,你是在外面你中了什么邪你?你这次回来你就一直这个样子,脑子扔到外头没拿回来?”施有义被他气得脸色乌黑乌黑的,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老三怎么就突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老三,我们这说正事呢。”
“说,说正事。”
“你要是再说两句混账话,你看我不卸了你那条腿。”
“呵。我说,这事你们跟我说没用。我能同意又能怎么样呢?再说,我有啥不同意的,好歹是个女人,我也三十好几的人了,着急着呢。”
“就问问你的想法,你要没问题,我们跟大和妈也说一说,他们也都没问题的话,也不能亏待了人家,按正常程序走,找媒人,问。老三你真该改改你这说话的架势。”
“老二,走了,走了,你就当他是没念书的不明事理。”
施有义气哄哄地甩手出了门,这世道要是但凡有点公允,他施有义难道不想做个善世好人吗,奈何什么东西都不能按人设想的那么来,自己的亲弟弟就那么没了,他就能好受了吗?这个菜瓜猪脑子的老三,真他妈的没良心。施有义出门回家的功夫一路憋着气,越想越气。
“你说老三那个混球脑子里面装的啥?他是不是犯病了他?”
“老二,你消消气,我个人觉着,他这次回来一直有怨气,大概,一个是在村里头估计听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再一个,他毕竟不清楚老四的具体情况,再加上迁坟那事,那坟不是有问题嘛,老三一直就觉得咱们那个日子找得太远了些,要是能早点办完,没准还能救救老四的命。”
“哼。老四什么情况他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那就是迁十个坟能把他那个烂掉了的肝脏换回来吗?再说了,迁坟那日子是我说了算的?妈的,真真是个混账东西。”施有义气得双手发凉,一个劲儿的骂施有礼,骂着骂着他又想到了那坟堆堆里的老四。想到老四,便皱了皱鼻子,不骂了,老四走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他一定是疼疯了才那么期盼着自己去给他打针,他走时得多痛苦。再想想那药,老四到底有没有感觉出来给他打那个药只有麻痹的作用,并不能治好他的病呢,他走时有没有带着怨恨呢,会不会也像如今的老三这般怨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