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们昨天去张家情况怎么样？”第二日中午时分，刚吃过饭，施有礼就进了施有义家的屋子，施有义迫不及待地打听开了情况。

“不怎么样。张家的弟兄奇怪得很。”

“怎么奇怪法？”

“没人管事。一个老婆子嘛，老得颤颤巍巍的了，老爷子更不行，口水都自己顾不住，哪还顾得上别的。小辈们，弟兄三个，张军是个和稀泥，老大张国，他妈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邋遢个人。还有老二，老二那架子倒是摆得跟县长的亲姑老爷似的，结果啥屁都没放出来一个。二哥你说现在可咋办？”

“东西呢？”

“留在张家了。走前在张小鱼的小卖部买了两瓶酒，50块钱一瓶的好酒。”

“东西收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收了，张军就说是先放着，过两天给回话。”

“你们是不是没见着张家的女婿？黎耀明。一个大块头的胖子。”

“没有。他是个什么情况，那女婿嘛，肯定在人家女婿家，我们这一趟肯定见不着。”

“唉，你是不知道，我后来打听到，这张家怪就怪在这些年都是这二女婿拿主意。他是个主事的。你们这一次去碰上这一堆事，看来是真的了，现在看来这问题的关键就是这黎耀明了。”

“那我就搞不懂了，张家四个大剌剌的男人杵在家里，就算他大不行了，那还三个年轻弟兄呢，张家老二张东，那个派头，他还主不了事了？”

“具体的咱也不清楚。但估计要是这女婿插上一脚，掺和得多了，没准儿老二是因为有怨气才那个样子的，不然我也听说张家的老二还是挺有本事的人呢。”

“那，难不成我要带着东西直接去黎耀明家？”

“你看你这个考虑问题简单的，现在你商量的是和他们张家的事，那你上黎家算怎么回事，再说你去了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还让人家说你看看施家的老三怕是个勺子（勺子：方言，傻子的意思）。还不光这样，会说咱们施家是勺子。”

“那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着。这件事咱们出面那只能是去张家的家门，至于说他们张家内部的事，咱们不掺和。”

“好吧，那就等吧。看看什么情况。”

“立国他妈呢？现在什么情况？”

“还是那样，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我总觉得她见着我就躲着。”

“这个没事，先不管，可能她自己也觉得别别扭扭的吧，这也能理解，别扭一段时间就好了。”

施有礼和施有义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各自点了一支烟沉默着抽了一会儿，抽完了烟施有礼正要起身准备回家，却听到外面有沙沙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伴随着沙沙声施有礼赶紧掀开门帘，冷不丁眼前撞上一张皱巴巴的黄皮脸，吓得他心脏都抢了两拍，定睛一看，原来是秦玉珍。

“妈，哎呦，一下子撞到你脸跟前，吓我一跳。”

“这么多年了，怎么看见你妈还吓着你了。”

“嘿嘿，没有没有。”

“咋了妈？你快进来坐。”施有义看到秦玉珍一边从炕上挪下来穿着鞋，一边说话。

“家里来了人，你大在屋里陪着呢，我上来叫一下你们两个。”秦玉珍坐在炕旁边的黄漆木椅子上。

“来了人？谁呀？”

“我不认识，一个男的两个女的，男的我没见过，但是女的好像是立国妈的姐姐。”

“哼，速度倒是挺快，提东西没？妈，你看清楚男的长什么样子没？”

“东西，没注意，好像没有吧。男的，高高胖胖的，寸头，身材有点像敏子她爸。”

“黎耀明，端端的，黎耀明。”

“二哥，这黎耀明今天来是几个意思。”

“先不管，下去试探试探，再怎么着他也是女婿，他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就插手张家的事吧。”施有义一边穿外套一边说。

“那他要是今天提到这个事咱们怎么回应。”

“你不管，我看他黎耀明长了八只手他敢伸到我施家的大门来。只要他敢提，你不用管，他只要提了，我有一句话我就堵得他没话说了。”

“那你能有什么话呀，人家万一也只是提一提呢。”

“哼，他敢，他还提一提，他这个嘴都不能张，一个字都别提，只要提，我就一句话，就一句话，‘你姓啥？’我就问一句，‘你姓啥’，他要是能明晃晃地当着咱的面说他姓张，那咱再聊。”

“你听听你说那话，既然咱们是奔着成好事去的，总不能把人先得罪了吧。”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霜霜听到自己丈夫说这话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哎，你快闭上嘴，你知道个啥。你别掺和。”

“就这，老三，咱走。妈，你是一起下去？还是过一会儿再下去？”

“你们先去吧，我跟桃桃妈待一会儿，张霞两个姐姐都来了，叽叽喳喳的吵得我头疼。”

“那成，妈，你们待着，我俩去探探情况，不然我大一个人怕是不好应付。”

施有义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南房屋子里传出来“哈哈哈”的笑声，他心里一阵厌恶，这笑声里也有张霞的声音，她到底还是对老四感情不深，老四这才走了多久，什么喜庆的事值得这样放声“哈哈哈”。施有礼跟在身后自然也听到了声音，同时也听到了北房屋里头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那声音有点浑厚，再加上母亲说的他是身材比较胖的人，有这样的声音却是正好匹配。

两个人撩开门帘进了屋子，正看到施成川背对着门坐在旧茶几旁边，那个茶几还是老四在世的时候找了木匠专门做的，说是专门让施成川每天早上喝茶用的。施成川对面茶几的另一边坐着一个顶着大脑袋膀阔腰圆的胖子，咧开嘴一笑露出一颗包了金的大门牙。看到屋里进了人，也成有礼貌地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准备跨着茶几与兄弟二人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