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七章(1 / 1)荒诞的土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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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施有义决定再也不理会张霞的事了,既然老三自己张罗了,老三自己拿了主见了,那他便不用再掺和,至于旁的事,尤其是掏钱那事,还是那句话,一分都没有。施有义心里愤愤不平,当他施有义是什么,家里都过成什么日子了,翻身的机会都找不到,四处欠着债,就差衣不蔽体了,还哪有钱给他张家祸害,谁钱多谁去掏。

再后来几日,张霞叫嚷着要回娘家了,她说自己怎么着也要走,就算有彩礼也要走。彩礼那事那是娘家人的决定,自然不干她张霞的事,凑不凑得上无所谓,反正就是要走,她不想留。施有礼着急了,赶紧又请了张春生来劝说一番。张春生来了和施有礼两个人,找了张霞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下午,张霞听着她离开了以后立国就一个人,立国还得需要一个当妈的才行。总之只要一提到立国,张霞心里就软乎乎的,眼角也犯了酸,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丢下她的立国不管。

于是那日之后,施有礼四处凑钱,老大按原先三千凑给了他,又在张春生家借了六千,乡里乡亲的筹措了一些,总算是够了张家要的那数。只是这些钱里没有施有义的一分钱,施有义说了一分不给那便就是一分不给,真真的说一不二。自从这事,施有礼对他的二哥心里这梁子算是结了,但是张春生却似他的亲哥一般,一下子凑了那么多钱。再后来,给了彩礼,办了正常的手续,这张霞便正儿八经成了他施有礼的老婆。只是这成夫妻还是得有个成夫妻的礼啊,说繁琐也繁琐,说简单也简单。阳间的人们知晓了老四的媳妇不再和老四过日子了,准备成了老三的妻子,但是阴间的人儿还得告知清楚,免了日后有了纠缠不清的瓜葛。

于是程序里头便多了一道告知亡灵的事,告知老四,他走时张霞是他的妻,只是如今张霞要与他解了这契约,此后与他人结成另一段契约。契约解除,两人育有一子,逢年过节自然也少不了他的那份慰藉,总之,大家各安其事,各走各的轨迹。

家里刚过了丧事,自然也不会大操大办喜事,于是他俩成婚的日子自然也没请亲戚朋友来吃酒,更没有家家户户搜罗糖纸去减了彩色的雪花扬在他们夫妻脑袋上头。他们只是平淡地结成了夫妻,结成夫妻那日,秦玉珍专门做了一大盆的油饼,这便是家里唯一的讯号了。

秦玉珍做了油饼端了一盘给施成川,施成川坐在那旧茶几跟前,旁边煮着一碗茶,他盯着呲呲啦啦泛着油花儿的油饼瞅了许久。最终还是拇指和食指攥成一个圈,掐住那最顶上的一个放到嘴边,放到嘴边又顿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巴从上面扯了一块儿下来。圆圆的油饼被他咬了一个缺口以后便像一轮被天狗吃过的月亮,金灿灿的,缺了一角的。桃桃和果果各自从秦玉珍厨房的那盆油饼里攥了一个回了家,果果回了家以后把它分成两半,她哥哥东子半块儿,她自己半块儿。果果拿了一个回去依然被霜霜说了一句“不要拿你奶奶家的东西,因为那不是你奶奶的,那是你四婶和三叔家的。”不过最终那四婶和三叔家的油饼还是被分成两半,桃桃半块儿,武强半块儿。

吃了油饼那日晚间,施有礼和张霞两个人并没有同别的夫妻一般睡在了一张炕上,那日立国发了烧,小脸儿烧得通红。施有礼半夜里头趁着月色去敲了董大夫家的门,董大夫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听清了来意,倒也不含糊,穿了衣服就往施家奔。张霞坐在炕上看着立国,一遍一遍用手背试着他额头的温度,那孩子发烧烧得太凶了,浑身都烫得慌。

董大夫见了也不慌,行医四十多年,妇女儿童的病他最拿手,何况是普通的发烧感冒,他眯着眼睛把了脉,拿了大玻璃针管子朝着立国的屁股戳了一剂退烧针,又开了些花花绿绿的药片。折腾完这一通,眼看着东方都要泛起鱼肚白了,总不能回去补觉了吧,那顺便在施家喝了早茶再走。于是,董大夫便成了除了施家以外的第一个吃了这油饼的人。

立国的高烧第二日就褪去了,吃了三日的西药片,这场重感冒算是慢慢要好了。立国不发烧了,作为夫妻的施有礼和张霞自然是要往一张铺上躺的,这是早晚的事儿。靠着窗户是施有礼,中间夹着立国,另一边是张霞,那晚的月光甚是透亮,透过四方四格的木楞窗户在那炕上也印上一个四方四格的银白色光斑。施有礼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借着月光扭过脑袋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人。立国还是像只受了伤的小蛐蛐一样蜷起身子缩在张霞旁边,张霞背对着立国,借着月光能看到她后背一起一伏,她的几缕头发滑下来贴在后面脖颈子处,又有月光打着,显得格外迷人。

“难不成要一辈子这样别别扭扭地躺着吗?夫妻总得干点夫妻的事吧,这算怎么回事呢,”施有礼看着张霞的后背心里泛着嘀咕,“以前跟老四也是这样吗?”不过想到老四,他心里便觉得更加别扭起来,不能想老四,想老四做什么。他转了转头,又看了看窗外的月光,还是那样白晃晃的。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的张霞转了身,他屏住呼吸,等到那扑簌簌的声音停下来,才敢鼓足勇气扭过头看一眼。果然,张霞转了身仰着脸躺着了,这一次,他能看到张霞的大胸脯子一起一伏地呼吸。于是老四全然被他抛之脑后了,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想的是被衣服遮了的大胸脯子,他下定决心,不能就这么安静地躺下去了,终于还是该鼓足勇气改变一下当下这种别扭的局面了。想着想着他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于是他试探性地压低声音问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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