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意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二哥,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所幸,柳姨娘很快过来了。
“贱妾见过夫人。”柳姨娘垂着眼敛跪在地上,寡淡的脸上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把你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云氏冷淡道。
“是檀儿姑娘说齐郡主欺负了四小姐,想替四小姐报仇,这才找到贱妾,说要污蔑齐郡主害了六小姐,好坏了郡主的名声。”柳姨娘平静道。
魏如意闻言,霎时明白了过来。
自己跟柳姨娘无冤无仇,她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必然是救魏朝芳,而整个侯府能救魏朝芳的,就只有云氏,所以八成是云氏指使她这样做的,可那云氏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仅仅为了打杀一个丫环?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云氏尖削的下巴微微抬起,冷漠的看向她。
魏如意想通这些,只有些怜悯的看了眼柳姨娘:“你的为母之心我理解,但你可曾想过,六妹妹得罪的是谁?”魏朝芳伤的是皇家颜面,武宁侯这样自私的人,绝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庶女而得罪皇室的。
柳姨娘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魏如意不再管她,只看着云氏:“母亲要打要罚,如意都认,但檀儿只剩一口气,如若她死了,于母亲的名声也有碍,就请母亲留她一条命吧。”如今柳姨娘愿意牺牲自己来拉她落水,她百口莫辩,想来云氏也不会给她这个辩解的机会,只能认栽。
云氏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打杀下人,又见她已经认了,冷漠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嫌恶:“既然你已经认了,明日你就亲自去汝南王府请罪吧。”
魏如意微讶,她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让她去请罪?
不会的,她必然有别的目的。
不过汝南王府,她也正想再去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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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如意刚准备去汝南王府请罪,就看到了一脸愧疚跪在院门口的柳姨娘。
“姨娘何苦还来,你既帮了母亲,她自然会救六妹妹。”魏如意不等她开口,直接就将话挑明。
柳姨娘面色微白,只紧紧拉住她的裙角嗫嚅道:“四小姐,我知道我错了,但芳儿她还小……”
“檀儿不小吗?”魏如意冷淡反问,若不是云氏还顾念几分大家夫人的面子,或许就真把檀儿打死了。
柳姨娘被她的话噎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天冷了,柳姨娘在我这儿跪病了,父亲会生气的。”
“四小姐,你当真不肯救吗?你该知道,为了救芳儿,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柳姨娘早看出来魏如意聪明,甚至可能比云氏还有谋算,只要她肯从中周旋,亦或是替芳儿担下责任,就一定能救她的芳儿!
但听到这威胁,原本只是漠然的魏如意心底那一丝丝的怜悯也消散了:“柳姨娘既有这个决心,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能体谅她的为母之心,但如此狭隘狠毒,还要拿她当垫脚石,对不起,她魏如意不是谁都可以摆布的棋子。
柳姨娘感受到魏如意小小的身子上透露出来的一股天然的睥睨和冷漠,让她竟有种错觉,仿佛站在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而是久居高位杀伐果决之人!
她怔了怔,赤红的眼睛仇恨的盯着她,终究没再说一个字,愤然离去。
魏如意看她离开,又看了眼迫不及待朝甘棠院去报信的小丫环,终是讽刺一笑。
时辰不早了,在去汝南王府之前,她还要先去见一个人,也懒得再掺和这事。
临近四月,上午还是艳阳天,下午就阴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
楼衍独自在湖边的八角亭里听雨下棋,就见侍卫阿忠一脸慌张的跑了来。
“尊上不好了……”
楼衍凤眼微抬,阿忠只觉得冷气袭来,不由抖了抖,立即就止住了脚步,小心着道:“武宁侯府的四小姐这会子在外头,说要见您。”
楼衍捻着棋子的修长手指微微一动,没出声。
阿忠见状,立即道:“尊上既然在忙,属下这就去请她离开!”说完,风一般的消失了。
待他走后,楼衍依稀又想起那次在武宁侯府,捏着那小丫头肉乎乎小脸时的触感了。
他捏了捏手里冷冰冰的棋子,也干脆扔在了一侧,没了兴致。
“尊上,方才宫里赏了东西下来,是成匹的如意锦绣、如意花开玉雕,如意糕……”阿忠才走,便有侍女来报。
楼衍眉心微微一拧:“全都是如意?”
“是……”侍女略有些惊讶抬头,寻常尊上对宫里的赏赐只是听听从不发话,今儿怎么这么大反应?
“您可是不喜欢?”
楼衍冷淡的脸上已经溢出些许寒气,侍女忙跪下来惶恐道:“奴婢多嘴,宫里的物件,尊上自是喜欢的。”
话落,楼衍身上寒气更重,原本冷静的心好似湖里投入了石子,波浪翻滚起来。
前头,魏如意没等到楼衍来,又看了眼一侧已经起了疑心的江妈妈,只得回了马车离开。
她其实是想到了前世的一个细节,前世汝南王曾利用一个人,让楼衍处处受制,几次差点丢了性命,而今这个人,应该刚入汝南王府才对,若是现在就能拔除这个隐患的话……
“小姐,到了。”
颠簸的马车停下,江妈妈掀开了帘子。
魏如意还未下马车,就看到了等在王府门口迎候的人,那是汝南王妃的贴身丫环。
难道这次云氏算计她来汝南王府,跟汝南王妃有关?
“王妃一早听说四小姐要来,就早早打发奴婢来候着了。”
丫环喜鹊笑着行了礼,便跟江妈妈道:“你们先回去吧,王妃说了,迟些亲自遣人送四小姐回去。”
“是。”
江妈妈立即应下,也不管魏如意,带着人就走了。
这一唱一和,魏如意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喜鹊看了眼低眉顺眼不出声的她,这才将她迎了进去。
“听说王妃院里有个独眼的钱妈妈?”走了一小段,魏如意才如寻常般问道。
“四小姐倒是能记住她,她一个粗使婆子,可是何时冲撞到您了?”喜鹊倒是没怎么防备魏如意,毕竟外间再怎么传魏如意诗书礼乐上的天赋,也毕竟是个才不满十四的小姑娘。
魏如意浅笑:“未曾,只是我院里的刑妈妈时常念叨起这位在王府伺候的老姐妹,我想着今儿既然来了,便见见。”
喜鹊顺着话笑道:“钱妈妈今儿正好休息,您若是要见,一会儿在门厅里,奴婢叫她来跟您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