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白子苏的小心思堵地绝绝的。白子苏顿时垂下头,泄气地躺倒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滴个乖乖,那人是谁啊?上次来给我看风寒的几个医女不是这样的呀!这也忒吓人了。”
白子苏看着医女走出院子,这才憋闷地看向玫娘。
“好像是新来的,昨日她和另外几个医女一起来的,倒是没有察觉。不过今日一看,这位医女确实面生,婢子似乎也未见过。”玫娘也沿着她的目光,朝外面看了看。
“玫娘都没见过?”白子苏的眼睛眨了眨,思索了一会,忽然兴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知道是谁了!”
“娘子知道?”玫娘好奇地坐到床边。
“一定是陆文濯的私生女!”白子苏笃定地点点头。
玫娘一个没忍住,伸手拍在白子苏地小脑壳上:“瞎说什么呢。”
“我可没瞎说。”白子苏捂着脑袋,神秘兮兮地凑到玫娘跟前。
“你没看到她那张冷脸吗?简直和陆文濯死水脸如出一辙啊!还有那损人的语气,也跟陆文濯像的很。要说没点关系,我才不信。”
“信不信都不可能是。”玫娘皱眉,把白子苏乱蓬蓬的发丝拂到耳朵后面。
“那位女子,看上去和娘子年纪相仿,可能还比娘子大些。她出生的时候,公子不过十岁出头啊。”
“啧啧。”白子苏两眼放光:“陆文濯够厉害!”
“娘子!”玫娘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我知道玫娘的意思。”眼见着玫娘又要长篇大论,白子苏赶紧改口:“不过就算不是他亲闺女,也可能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你啊你啊,一天天都想什么呢。”玫娘摇摇头:“婢子等下去供药局拿药,顺便问一问就知道了。”
“好,那玫娘现在就赶紧去吧。一定要打听仔细了。”白子苏兴奋的挥挥手。
临月阁。
陆文濯走出院门,面色冷漠,碰到医女走过来,也没有在意。
“陆中丞。”医女走到他面前,微微颔首,朝他身后的临月阁看了一眼,淡淡笑道:“陆中丞日理万机,我就不多打扰了。”
陆文濯侧头,就看到医女提着药箱,一身秋香色织锦衣袍,赤色系带,一双瞳仁颜色极淡,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瞳仁里的纹路。
这般淡漠的神色,这般空旷的气质,说是刚从山上下来的修道之人都不为过。若不是陆文濯对她早有了解,大约真会问问她在哪个道观里清修。
抬了抬眼睛,陆文濯负手道:“何需如此着急,我叫人给你安排了住处。”
“多谢陆中丞好意。”医女把药箱往上提了提:“我昨日来,本就是替人捎信,如今信已捎到,已经没有多留的理由。”
陆文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陆中丞且放心,既然让我撞见了秋水阁的病人,我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待到傍晚换药时,我会再过来一趟。”医女补充道。
“麻烦了。”
“确实麻烦,我向来只医人,医治野狐狸还是头一回。”医女漠然抬头:“我见她身形偏小,眉目微扬,大抵不是我们中原的品种罢?”
陆文濯“嗯”了一声:“郡主好眼力。”
白子苏虽是生于吐谷浑,相貌却与中原人没有太大差异,若非医者精通人的骨相,恐怕难以一眼分辨。
“中原话说的倒是利索。”医女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虽然皮了点,却是个喜庆的人。”
喜庆?陆文濯嗤笑。他起初也被那一身火红的狐狸毛给骗了,以为那一身火红,就是喜庆了。
然而当她执剑砍他的时候,可没有半点的喜庆。那个果决狠厉的目光,分明就是要他死。幸亏他也是要取她性命的,否则这心里还真是不平衡。
医女见陆文濯不做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伸手就道:“金叶子。”
陆文濯看了一眼她理直气壮的手,不觉失笑。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按套路出牌。
顶着这张无欲无求的脸谈钱真的好么?
“庸俗。”淡淡吐出两个字,陆文濯转身示意景吉。
金钱那是什么?那是身外之物,是粪土。对于这种大俗之物,陆文濯是懒得带在身上,因此他的钱财,都是由景吉他们拿着。
景吉见主子点头,连忙拿出钱袋,走到医女面前,打算翻出几枚金叶子给她,然而还没刚打开,手里的钱袋子就不见了。
再一抬头,面前只留下一个抓着钱袋子的淡泊背影。
“多谢。”
像是甩拂尘一般,医女轻巧地将钱袋子甩到胳膊上,渐行渐远,朝陆府外面走去。
“这……”景吉愣了愣,只顾盯着她的背影,就连她已经消失在圆景门后面,他也还在看着那个方向。
“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陆文濯抬步,朝云水居行去:“反正他们府里穷,给她也无妨。”
穷……再穷好歹是个王府吧。
景吉嘴角抽了抽,连忙追上去,小声问:“晋王回了吗?”
“嗯,大捷。”陆文濯轻声道。似乎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没什么可意外的。
“这下圣上应该会高兴了。”景吉笑道。
“高兴?”陆文濯抿唇,扫了一眼景吉,抬手摘掉腰间的香囊,随意扔到地上:“或许吧。”
“哎?”景吉忙不迭地捡起香囊,看了看上面绣的桃花和鸳鸯,针脚细致,栩栩如生。就连绣坊的绣娘,都不见得能绣成这个地步。
追上去,景吉疑惑地问:“这不是夫人送给主子的么。这样丢弃,若是被捡到,岂不是麻烦事一桩?”
“那就处理了。”陆文濯淡淡道。
“可是……”景吉想起清晨的时候,薛若兰送陆文濯出来,满脸的欢欣。手里拿着这个香囊,帮他戴上又捋顺流苏。那样子,似乎只要陆文濯愿意戴她绣的东西,她就万分满足了。
“我不戴这些东西。”陆文濯皱眉,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景吉连忙闭上了嘴,然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家主子的手腕上。
不戴这些东西……额……
请问您这手腕上的红绳,是什么鬼?
难不成这丑玩意,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