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随风而散的梅花,若不是醉人清香透着神圣,远看真像是十月落下的雪,远山青黛都是常青松,只有高高的山峰上是常年不融的积雪。
都说仙虔殿是圣地,就是这样的美景摆在这里,任凭谁来都会嗟嘘惊叹,段惊尘走到了寒衣的面前,这还是这几天来,第一次与段惊尘面对面。
“从今以后,你就是段寒衣,仙虔殿的弟子。”
仿佛是下了什么旨意,即便是周围的人都反对这样的决定,但是没有人真正的说出意见来,这是段惊尘的决断,不可能被否认的决定。
“段......寒衣......段寒衣.......”段这个姓氏,寒衣没有想到真的会被段惊尘承认,小声的适应着,这个新的姓氏。
当时也不知道是迷了什么心窍,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来。
寒衣的名字前随了段惊尘的姓氏,在所有人眼中看来,都是莫大的荣宠,也是这个姓氏堵住了悠悠众口,没有人会直言不讳的说段寒衣是一个妖孽。
借着段惊尘的光,寒衣多少都有些尊严。
“对,你以后就是段寒衣,在仙虔殿你要修行,和其他人一样,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寒衣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却又感觉,自己并不明白其中的真谛,而段惊尘并不想透露太多的讯息,尤其是对着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断然不能施加更多的负担。
犹豫一瞬,段惊尘也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会是什么,未来本就是一个不尽人意的未知巧合。
段惊尘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转身便是离开,寒衣情不自禁的就抓住了段惊尘的袖摆,脏兮兮的手在上面印下了痕迹。
“我还会再见到你么。”
稚嫩的嗓音包含了太多的希望,紧紧拉住袖摆的手不愿意放开,寒衣感觉自己的双脚下空荡荡的,而段惊尘成了现在牵着寒衣的唯一一根风筝线。
“会的。”
段惊尘的回答异常的坚定,好像已经见到了未来,寒衣对这个回答深信不疑,或许就是信任,让寒衣放开了手。
她会活下去的。
白色长袍上的痕迹留下来了,暗色的纹理让寒衣感觉他并不是缥缈的云,手心的触感告知了段惊尘是真实的存在,寒衣心中充满了感激。
这个在最不知所措的时候出现的人。
回头望,自己走过的距离,看着寒衣的人都是满眼的鄙夷,还有周围那些弟子,惊诧的目光,毕竟,段惊尘亲自带到仙虔殿当中的人可不多。
除了那些知情的长老,周围剩下的那些人,似乎都只是对突然出现的寒衣充满了好奇。
段惊尘离开了,寒衣最后见到他的背影只是在那层层叠叠的台阶最顶端,高高在上的真的如同云中一般,寒衣也恍惚的觉得段惊尘是人世间的神。
因为段惊尘的缘故,没有人为难寒衣,寒衣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自己来到仙虔殿的原因,她不想让自己周围的人像那些长老一样,对寒衣恨之入骨。
她本就是平凡的人,也想过平凡的生活,尽管是在仙虔殿当中,她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唯独,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就是寒衣的太过平凡。
清晨的露水吐露着深谷的兰香,松柏下铺着松软的针叶,潺潺薄水缓缓而过,冲刷着那百年的巨石,变得光洁。
一位老者在那巨石上正襟危坐,闭眼冥思,初升的太阳正是金黄色,染透了老者白色的眉须,寒衣认得,他是其中一位长老。
在仙虔殿当中的弟子都尊称一声璞冥先生。
平日里的修行都有他的点拨,尤其是清早的冥思悟道。
一众弟子都闭着眼睛坐在巨石周围,遍布流水两旁,如同璞冥先生一样,正襟危坐在松柏之下,而这些弟子当中就有寒衣一个。
每日的清晨的早饭前都有一个时辰的冥思,而寒衣每天都要与这个璞冥先生见面,寒衣一本正经的学着样子坐在一棵松柏下,倒是像那个模样。
可是,寒衣毫无怨言的修行的近三十天了,每天都要做这些没有用的事情,她却不明白,坐在这里能想出什么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没有慧根悟性。
悄悄的睁开双眼,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眼看着其他的人,脸上淡淡的微笑似乎是在享受清晨的微露,又或者在沐浴着仙虔殿的圣光。
“身恍入世,魂归山林,一草一木,一舍一得。”
苍白的声音在山谷当中显得延绵悠长,缓慢的语调却让寒衣感到困倦,而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偏偏就让人感觉其中蕴含着什么样的大道理。
寒衣知道,这是冥想即将结束的讯号,每天都会念上一遍,闭上眼睛一本正经的跟着其他人一起将这句话念出声音来,就算是结束。而结束之后,寒衣就能离这个长老远远的了。
身旁细细索索的声音昭示着已经有人从这地上起身,寒衣不想成为第一个站起来的,也不想成为最后一个。不做出头鸟也不做压底的石头。
听见声音了之后,才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刚刚抬头的一瞬间,偏偏就与璞冥先生的视线对上了,寒衣的心骤然一惊,连忙低下头去。
虽然没有一开始的厌烦,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寒衣安慰着自己,也该适应这种情况了,并不期望能从那些老顽固的口中知道些什么,最大的希望自然就是段惊尘。
然而,至始至终,寒衣都不曾再见过段惊尘一面。
璞冥先生没有对寒衣说什么,毕竟都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阵子,木已成舟也改变不了什么,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就当做是一个不争气的弟子罢了,正所谓修行之人首先要弃的,就是怨憎恨。
寒衣也想要早早的离开这个的地方,她只想早点吃上热腾腾的早饭,至于什么悟道修行对她来说还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寒衣!寒衣寒衣寒衣!......”
本不想和任何人走的太近,虽然说不出缘由,但是寒衣总是觉得,和自己走的太近,怕长老们为难他们。
偏偏这个和寒衣同龄的孩子,开朗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为难,寒衣不喜欢孤单,却也不喜欢聒噪的嘴。